里面全是沈遇的过去。01bz.cc
他亲手画的画,温平生抄写的普希金诗,以及当初送温平生那枚戒指由初设到最后选定的厚厚一沓稿纸。
每一张画皆是温平生。
他低看书的样子,他打瞌睡撑着脑袋的样子,他站在聚光灯下演讲样子,以及他坐在正驾驶开车,手指夹了一根烟半伸出窗外,阳光从敞开的车窗映在他的发丝上的样子。
原来沈遇的每一张画都是他,原来他画的这样好。
原来在他看书或者撑着脑袋打瞌睡时,沈遇就坐在他的对面或者身边悄悄打量他。在他站在明亮的聚光灯中时,沈遇就在暗处跟随他,记录他的每一次进步与成长。
甚至他会坐在轿车里的后座,眼睛悄悄描摹他的每一个动作,将其细致记录下来。
他是这样的他,是这样的关注他,可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沈遇用心设计了戒指,厚厚的一沓稿纸全是亲手设计的图案,他用心选定材料,可是温平生只是简简单单买个而已。
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比不上沈遇,后来即使又送沈遇戒指,但是那些做法根本就不能让他满足。
温平生曾怪沈遇难伺候,胡搅蛮缠,可是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他不要他给的戒指。沈遇所作所为只是在为自己的真心被践踏抱不平而已。
十一年了,他给过沈遇的只有那些虚无的承诺,以及一张又一张泛黄的普希金诗集。
可是沈遇拿一切当宝,他真的没有背叛过温平生,他真的如普希金诗集里所说: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过你。
像是从高空坠下,猝然摔得支离碎。温平生紧紧抱着那些画,一颗心像是空了一块,冷风呼呼灌
,带来冬季的荒凉萧瑟。
直至翻到箱子的最下面,看到那张从未见过的美院录取通知书,他才明白他的到底有多优秀,到底为他放弃了多少。
沈遇说他没被美院录取,其实都是骗他的,只是因为他不想离开他,不想让他为难,所以才放弃了被录取。
倘若没有遇到他,没有为他放弃这一切,沈遇应当前途无量,或许现在已经是个名家,开了数个画展,卖出数以千百万的画作。
他完全可以凭借沈家的资金和背景铺路,在众星捧月的宠中踏
高堂,而不用跟着温平生受苦受累,忍受着不明真相的骂名,直至最后家
亡,连灵活没有任何缺陷的手都奉上。
“原来你是这样我,原来你为我放弃了这么多,对不起阿遇,对不起。”温平生匍匐着跪下,将所有东西揽进怀里。
画和纸张散落一地,他就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下,在这些东西当中痛悔自己的过错。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北方以北
北极圈地区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更多小说 LTXSFB.cOm
挪威北部的雪铺了厚厚一层,即使是已经停雪消了许多,地上铺的那层白依然可以轻易埋住脚踝,只能一脚浅一脚走。
沈遇跟着思故去看极光,本来是并肩走着的,但是看身旁走的实在吃力,思故就拉过了沈遇让他跟在自己身后。
“沈,踩着我走过的脚印走吧,这样轻松些。”这个友善又体贴的青年在沈遇往前栽时扶了他一把,等到沈遇站稳以后才松开他的手。
“谢谢。”沈遇的呼吸有些沉闷。
车子开不进来,长时间的徒步让他浑身疲软,肺部一下又一下不停喘气。
思故拍了拍他的背,沈遇跟着呼吸两
,结果带着雪沫的冷空气灌进鼻腔,让他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呛咳,好半天才能捂着胸
平息下来。
他咳嗽的像是要把肺也咳出来,难受得很了还频频呕,嘴角噙着血迹。
思故实在担心沈遇的身体撑不住,就取下了自己的围巾给他蒙上,刚好捂住鼻子嘴,只漏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
“你的眼睛很漂亮。”很传统的东方相貌,眼睛清亮的像琉璃。
围巾上还带有暖热的温度,沈遇被蒙上状况好了许多,思故就向他伸出了手继续鼓励他:“来吧,特地开车来到这里,我们一定要看到极光。”
白茫茫一片的雪地当中只有两个黑影不断移动,他们走得艰难却又固执。
思故几乎是三步一回,每当听到身后
脚步声停顿,或者听到他呼吸音变沉,他就会立马回过
来拉他。
冰凉的手指触碰他温热的掌心,思故被冰的打了个激灵,却还是很贴心握紧沈遇,没有一刻嫌弃他或者不管他。
来看极光是他们旅程的最后一站了。
沈遇的身体素质正在以滚坡式的形式下降。
最近的一次聚餐沈遇直接拒绝了,即使是酒馆两位夫多次邀请他,他依然坚持拒绝露面。
每天酒馆的小儿和思故都有意从橱窗内向外张望,但是他们怎么也瞧不见心心念念的身影。
担心这位秘的朋友会出什么问题,酒馆的夫想要思故去看一看他,然而还没等他们跟开
前思故就已没了踪影,他在等不到沈遇的第三天就直接跑去了找他。
他计算着那天是沈遇去医院的子,结果他隔着橱窗耗了一天也没见到他,担心沈遇会出什么问题。
房门被敲响,思故等了半天都不见有来开门,他自觉不妙想要撞门,却在蓄力的一瞬间看到房门被拉开。
那个秘的异客就站在门微微喘气,似乎是来的匆忙,他的脸上和额角的
发上还沾有水珠,衣服的前面还滴落有一些鲜红色的痕迹。
大概是又犯病了在吐血,所以才开门晚了些。
思故看着沈遇陷的眼窝,突出的颧骨,遍布乌青的下眼睑,尖瘦的下
,一时僵楞在门
,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担心而没有准备说辞,到这一刻面对面不知道该从何下起。
“下午好,要进来吗?”依然是浅淡的笑容,还是沈遇率先打了这尴尬的局面。
“沈,你没事吧?”
像是压根没打算等来回应,沈遇开门以后就直接松开了门把手往屋里走。
他只穿了一件里衣,领偏低,漏出细长的一截脖颈。像濒死的天鹅,脆弱的似乎一捏就碎。
将房门轻轻阖上,思故跟在沈遇身后进来。他的动作还是有些呆滞,难以接受他这么喜欢的异客将至生命尽。
“只有水可以吗?”
身后跟进来的还没有完全坐下,沈遇就已经倒好了一杯水。
他现在对倒水等各种琐事很有技巧。
手指不方便,沈遇就会用手掌捧住水杯放到桌子上,再用手掌卡住水壶的把手将热水倾倒出来。
“嗯……谢谢,谢谢……”平时大大咧咧的是他,结果现在热好客的是沈遇,思故倒是拘束了起来。
“别客气,坐吧。”
“好。”
他在沙发上坐下,随便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房间虽然简陋朴素,但是被收拾的很净整洁,井井有条,唯一不足的就是太冷清了。
这里适合两个一起居住,如果有两个
,那这屋里应该很温馨很有
气。
“沈,你的身体——”他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