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不菲的
装书,她抓起了那张丑陋的书签,上面“生
快乐”四个字写得很难看,已经开始褪色了。
她心疼地盯着贺卡上沾到的泥水,冰冷的雨水拍在她脸上。
这张贺卡一直被她当作书签,从一本书换到另一本书,始终带在身边,已经三年了。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冰冷的雨夜。
青暮雪向教室窗外望去,南京的雨已经持续了很多天,似乎永远没有尽
,校园在雨中沉睡。
今天是她的生
,但是除了她自己,没有
记得。她的父母曾经记得,会在她生
那天买来大大的蛋糕,她在心里默默许愿,吹灭蜡烛,一家
围坐在火锅旁聊天,她的成绩又有了进步,母亲学会了一样新的菜式。她看着锅中腾起美味的白汽,听着窗外雨滴敲打玻璃,温柔的雨花滑落窗沿,希冀着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平凡美好,充满希望。
直到六年前父亲在工地上因事故去世,四年前母亲得了脑肿瘤,为了不拖累家庭,放弃了治疗。曾经有
生嫉妒她的容貌,骂她是婊子,她很生气,想找爸爸收拾这些混蛋,但她气冲冲地回到家时,才想起她已经没有爸爸了。
从那以后,同学常常说她高冷,但她只是不想说话,她不想
朋友也不敢
朋友。一个
的
是有限的,用完了就没有了,两份最珍贵的
已经埋
尘土,她不敢再挥霍。
她喜欢读书,沉浸在书中的世界会让她忘掉现实中的不愉快。她望着窗外绵绵不绝的雨,想起百科全书上写的,那场两亿年前三叠纪绵延了两百万年的漫长雨季。她想象植物疯狂地生长,
原化作森林,翼龙翱翔在树顶,无数生命灭绝,而恐龙主宰地球。她厌倦了身边的钢铁牢笼,想看看那片莽荒的古老丛林。
她又想起了《哈利波特》,那也是一个雨夜,哈利躺在冰冷的木屋地板上,孤独地倒数生
,在最后一秒钟,温柔的大块
海格骑着会飞的摩托车蛮横地闯
他的世界,挥着伞魔杖赶走了凶恶的弗农姨夫,为他带来被压扁的生
蛋糕与魔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真好。”她轻声说。
要是也有
记得我的生
就好了。
但她知道不可能,她的生
已经有四年无
记得了,也许有一天,等她自己也遗忘了生
,就不会再感到孤独了。
她离开教室,拿出伞准备回家,忽然摔倒在地,伞脱手飞出,清纯的脸庞砸在冰冷的水坑里。她趴在地上回过
,发现是那个喊她“婊子”的
生把她绊倒了。她呆呆地看着几个围过来的
生一边踢一边骂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听着不堪
耳的辱骂声,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个长的很帅的男生喜欢她,而这些殴打她的
生喜欢那个男生,她们辱骂她勾引了那个男生。
她不禁有点想笑,因为她甚至没跟那个男生说过一句话,也根本不知道那
喜欢她,但她没有笑,只是捂着
默默地承受殴打和辱骂,她知道此刻有任何反应都只会加剧遭受的痛苦。
鞋尖像雨点落在她的胳膊、肚子、小腿、后背上,全身火辣辣地疼,胃里好像翻江倒海,委屈与心酸如
般涌来。她很想哭,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因为会听她哭的
已经不在了,但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别打了……求求你们……”有水流进她张开的嘴里,她不知道是雨、泥还是泪。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祈求,殴打忽然停止了,她费力地抬起
,看到一个男生拦住了那几个
生,脑子里嗡嗡地只能勉强听到几句对话。
“周万语,你别多管闲事!”
“你们要不要脸?这么多
欺负一个
生?”
她以手撑地,费力地靠在墙边坐下,身上沾满了地上的泥水,原本眉目如画的容貌此刻恐怕连乞丐见了都唯恐避之不及。她花了好一会儿才让脑袋清醒过来,男生应该是她班上的同学,有点眼熟,但她叫不出名字,从那个
生说的话来判断他应该叫周万语。她很久没有
过朋友了,也不想去记同学的名字。他的身材不算壮实,在几个
生的围攻面前显得有些无力,但她却觉得男生高大得简直有些耀眼。
生们离开了,男生走到她面前问:“你怎么样,还能走路吗?”
她忍着剧痛睁开眼角,男生憨憨的,一只眼睛被打肿发紫,大概也挨了那些
生不少拳
,她突然想起独眼熊猫,忍不住笑了一声。
“喂,我帮你,你还笑我?有没有良心啊?算了,还能笑得出来,看来问题不大。”他从裤袋子里拿出一张卡片递过去,“给你。”
她接过卡片:“这是……什么?”
男生挠了挠
,样子有些尴尬:“呃……生
贺卡,今天是你生
对吧?你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要。”她脱
而出,快到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当时的周万语每天沉迷游戏,几乎从不主动
朋友,连班上的同学的名字也记不全,比如几乎没跟他说过话的青暮雪。几年后,当他升
高二再次见到她时,青暮雪有了不小的变化,他自然也没能把班上那个花容月貌的少
与曾经趴在地上沾满泥水的狼狈初中
生联系在一起。
当时他的母亲很担心儿子的
缘,总是
他做各种麻烦事,比如教师节给老师送花,还找来班级花名册,让他给同学送生
贺卡。当然这些事都没能坚持太久,今天送出的正是第一张贺卡,此后就被他以“太尴尬”为由而拒绝继续了。
贺卡制作得并不用心,除了印在上面的图案之外,就只有他手写的“生
快乐”四个字而已。青暮雪捏着贺卡,小心翼翼地不让身上的泥水沾到这张粗制滥造的卡片,她爬到没有雨的地方,拉开书包把卡片夹进了书里。
“你生
遇到这种事,也是够倒霉的了。”周万语说。
“不,我很开心。”青暮雪抱着书包说。
“是吗?你还挺乐观的。”周万语撑起伞,另一只手伸向她,“能站起来吗?”
她握住男生的手,温暖,柔和,安全。
“可以。”她站起身。
“那我走了。”他没什么跟
生相处的经验,不打算多说什么了。
“我……”青暮雪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我的伞没了……”她小声说。
刚刚冲突的时候,她掉在地上的伞不知道被谁捡走了。
“这……”周万语犹豫了一下,把伞递给她,“那我的借你吧。”
“那……你呢?”青暮雪低着
说,垂落的睫毛上悬挂着水珠,散
的
发被雨水沾湿黏在脸上,脸上到处都带着泥,看上去很丑陋,却让周万语微微有些心动。
“我有备用的雨衣,没事,你走吧。”
“嗯,好。”青暮雪低声嗫嚅,轻轻举起雨伞迈
雨幕。
雨水滴落伞上碎作片片水花,她听着温柔的雨声,走得很慢,伞在手中旋转,雨像水晶的珠帘快乐地飞旋在四周,这是她最狼狈的生
,却也是最开心的生
。
她突然回过
,男生走在与她相反的方向,卫衣的帽子扣在
上,雨下的很大,他的身上没有什么雨衣。
“周万语。”她轻轻地说,这是她多年以来第一个记在心里的名字。
她看向屋内那个被
像狗一样牵着的男生,只觉得天旋地转。
白秋雾把周万语拖进被窝,拽着链子说:“下次再敢反抗我,我就把你牵到马路上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