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太深了。
”
他想提示吴二狗与吴天才划清界限。
吃上吴庄老百姓的饭、喝上吴庄老百姓的水,不为吴庄老百姓办一件好事……”
吴二狗不服,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吴长方也不是好东西!阴谋家,野心家!吴姓的败类!——明明是公粮的由头,偏扯毬到钢磨上!丧良心不得好死……。
”
斗争的矛头这才真正回到吴天才身上。
首先是吴长方带头批判,条分缕析地历数吴天才的反革命罪状。
说他身为一小队队长,群众的带头人,却不走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大搞资本主义复辟活动。
其罪恶行径,叫人触目惊心。
第一、自从革委会号召铲除苇地,刨掉萌发资本主义的苇根,退苇还田后,吴天才就心怀不满,说这是卡老百姓的咽喉。
而且,每年收秋后,他都要带了镰刀、绳索到滹沱河河滩的芦苇丛中,偷偷割回芦苇,让她老婆编席囤子、锅拍子。
不仅自家使用,还夜出昼归,到西山、南山去卖钱!第二、明知私自养殖是萌发资本主义的温床,他却在自己的空场院里养了七箱蜜蜂、十几棵榆树……
——吴庄村东离滹沱河不远有十几亩下湿地,原来盛产高杆儿苇子。
吴庄人世世代代以编席子为副业。
编了炕席能铺、编了席条子能囤粮食、编了锅拍子省了买锅盖的钱。
不仅自家使用,还远销县城、省城。
农闲时,背了苇席走南闯北的吴庄汉子自豪着呢!把那明华华的席子往外乡人面前一展,底气十足:“吴庄货!地地道道吴庄货!你瞧这花纹多密!这边子拾得多直溜?既夸席子,也夸家里编席子的那一位。
男人是耙耙,女人是匣匣。
耙个好价钱都得交给那匣匣保管呢。
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怀揣了卖席钱推开自家街门的那一刻,灯影里的女人一个激灵,对孩子说“你爹!”,话音未落,人已迎了出来。
接着便是孩子那稚笨的小手蘸着唾沫点票子,夫妻合计这钱的用项……。
这种不带浮躁的实实在在的欢乐,在场的三十几岁的男子汉哪一位没有享受过呢?
吴庄的苇叶坚韧耐用。
用它包下的粽子有股自然清香的味道。
在割资本主义尾巴之前,每当村姑们头上带艾叶的时候(农历五月一日至五月初五,家家门前要插艾叶,用以辟邪;女娃儿们头上戴艾叶,期望为人所爱),吴庄的苇地也开放了。
鬓角戴了艾叶的妮子们就提了竹篮三五结队钻到了苇海里。
五月艳阳,苇摇风影。
她们一边儿打苇叶一边练习包粽子。
手笨的包个老太太的尖脚,手巧的包个菱形香袋。
红梅花至今都记得文景和慧慧手把着手教她的情景。
她做其它家务粗疏,唯独包粽子得了文景些真传,比她母亲都包得精干呢。
潜伏在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里,既不热又不凉,洒脱而富有情趣,多少惬意?文景记得她刚刚毕业回村的那一年,初进苇地不习惯,总觉得尖尖的苇叶子光蹭她的脸。
便把随身带的一张报纸做成个圆筒,将自己的头脸都装了进去。
只在两眼和鼻际挖了三个洞。
她把两手一举,双眼一瞪,嘴里哇呀呀一喊,装成怪物的样子。
猛可里吓得姐妹们落荒而逃。
她们返回头来又都叽叽喳喳抢她的纸帽子戴。
都说也只有她能想下这绝招。
这里,既是她们竞技的场所,也是她们见习由一个顽皮女娃演变成庄重女人的课堂。
在这里即使你出什幺洋相:比如扯破了裤腿、比如少女初潮洇湿了裤子,都不会被男性发现。
这是女儿国女娃们的世界。
玩笑之后,她们总是把打下的粽叶码得整整齐齐,把自家的竹篮子夯得磁磁实实。
除了自家使用外,也要托靠准备进城的可信赖的后生们代她们卖一些,再给她们捎些红头绳呀、发卡子回来……
滔滔不绝地继续讲他的第三、第四。
被批判的吴天才一直低头不语,好象是个木桩子似的。
突然见押出吴二狗的基干民兵屏声敛息返了回来,就把脚步挪动一下,抬起头深深地窥视吴长红一眼。
那急切的样子仿佛要从吴长红脸上读出什幺,显然是推断吴二狗因他而受了什幺处罚。
自从“割”了苇地,不编席子,人们也就再没心情念叨它了。
两个姑娘想不到你一句我一句还能凑乎下来。
两人一得意,声音就高了。
吴长方发现听众注意力不集中,这时就停止了批判,盯着红梅花和那位姑娘,说:“来来来,你俩有话来这里讲!”那姑娘脸一红便嘟了嘴恼了,恨恨瞅了红梅花一眼,怨她招引她犯错误吃评。
红梅花倒被人说教惯了,一伸舌头一耸肩膀,换了副诚恳接受批评的表情,双目炯炯地望着吴长方。
脸也不热不红,仿佛是东南风吹过耳尖似的。
“刚才你俩讲的什幺?能不能放到桌面儿上,说给大伙儿听听。
”
”工作队的老李也为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