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都没有被放在高优先级的目标之中,最高优先级的任务目标居然是广东市常委里面的几个人,其中就有宣传厅厅长马东成成,以及副市长陈达。
此时此刻,张漠才明白了黄国华的用意,黄国华显然是想帮助陌少峰上位的,广州省是他的「龙兴之地」,整个省范围内有很多他的老部下,陌少峰就是其中之一,帮助自己势力中的干部上位肯定没问题,但是黄国华使用的手段却很是高明。
黄国华没有明言要帮陌少峰,而是通过这个名单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告诉张漠,你优先把马东成、陈达这几个人的贪污信息给我收集到,这是你任务的首要目标,自然就是要针对这几个人,而这几个人又是陌少峰的竞争对手,这不就是在变相的帮助陌少峰么?这样一来,黄国华既没有很明显的拉帮结派搞山头主义的明显动作,又狠狠的打压了对方派系的上升势力,是一箭双雕的上好计划。
张漠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这把「剑」,居然能发挥出如此关键性的能量。
在距离张漠下榻的这家旅馆不远的地方,就是着名的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了。
在一个重症看护病房里面,年迈的市委书记聂白帆全身上下都插着管子,即便是不看这个老人的病历,一般人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年迈而有瘦弱的躯体已经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了。
床边坐着的是聂白帆的妻子,虽然她比聂白帆年轻七岁,但是也已经显露出了老态,她轻轻的握着聂白帆另一只没有插着针头的手,表情悲伤至极,好像是在感受着他的痛苦。
病床底下塞进去了很多看病礼物,被整齐的分为了两大块,左边一块是聂白帆的亲人朋友送来的,右边则是聂白帆的下属送来的。
其实这些礼物不是老太太刻意分开的,而是因为这些东西确实应该被分开,亲戚朋友送来的礼物大多数都考虑到了聂白帆的病情,都是一些家用品、鲜花之类的东西,但是他的那些下属送来的东西,却有很多是吃的喝的,老聂患有胃癌,怎么可能吃得下喝得下呢?显然,在聂白帆病情加重,被院方确定无药可医的时候,他的下属们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这个老头子身上了,而是都在忙活着如何上位,带着礼物过来看病的时候,也不是真心的希望他能好起来,买的礼物都是那么的随意,过来看病只是走个过程,世间的人情冷暖,聂夫人在这几个星期中早已经尝了个便。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聂夫人站起身来打开了门,外面站着的是一位同样上了年岁的人。
此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重的官场气息,表情严肃认真,混杂着白发的发鬓修理的整整齐齐,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即便没有皱眉,眉头上面也刻着深深的皱纹。
「呀!高部长!」聂夫人很是惊讶,赶紧把面前之人让了进来,「前几天才刚刚来过,怎么又来了?」此人叫做高斌,广东省常务委员之一,行政级别为副部长,目前担任广东省统战部部长。
高斌看到聂夫人,脸色便的温和了许多,他说道:「还是想多看老聂一眼」聂夫人听到高斌这一句话,眼泪又一次溢满了眼眶。
显然,高斌跟那些忙于聂白帆「身后事」的官员们有很大差别,高斌对聂白帆的感情是实实在在的。
高斌轻轻拍了拍聂夫人的肩膀,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聂白帆床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老同学,我又来看你了」聂白帆毫无反应。
高斌心痛至极,他想在靠近一点,皮鞋的尖部却撞在了床底下的礼物当中,高斌低头看了一眼,是个水果篮,他生气的说道:「这是谁送的?老聂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吃得下去?」站在后方的聂夫人木然不语,只顾着自己抹眼泪。
此时此刻的聂白帆,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微微睁开的双眼之中透露出浑浊的光芒,高斌皱着眉头跟他说了好几句话,然而聂白帆对他的话毫无反应,高斌最终只能放弃,沉默着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一件往事浮上了他的心头。
三十年前,聂白帆和高斌两人几乎同时从党校进修完毕,转行进入体制内开始了各自的政治生涯,那年,他们还很年轻。
两人是同学,更是发小,两人的私交甚好,有一天他们两人共同出门旅游,在张家界的天子山脚下遇见了一个算卦的白胡子老头,高斌被这个老人的气质吸引,说什么也要算上一卦,算卦的老头儿一开口就说到:「你们两个当官的,就不要算卦了。
古人云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当官算卦,大有不妥」这下不仅仅是高斌,连聂白帆这个无神论者都被他这一句话给勾起了兴趣,两人坐在老头面前的椅子上,执意想要老头给算上一卦,老头想了想便说道:「算卦我是肯定不会给算的,要不我给你们测个字吧」高斌说我先来,他提起笔来,写了一个斌字,这个字就是他名字中的字了,老头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说道:「智者不惑仁不忧,君胡戚戚眉双愁?小伙子,这个斌字有文有武,『智、仁、勇』天下之达德,已经占有两样,善!」高斌听完老头的测字,顿时喜上眉梢,显然老头是在说他的运势上佳,末来能有一番大作为。
聂白帆下笔,却写了一个让高斌和老头都惊讶不已的字。
「民」。
高斌本以为聂白帆要么写「白」要么写「帆」,没想到这个家伙写了一个民字。
白胡子老头也是惊讶不已,他想了想,说道:「我这辈子测字无数,像你们这样的官员,我不知道测了多少,他们测的字大多都取自姓名之中,也有很多测『永''』清『』振『』光『这样的熟字,这个』民『字,我却是第一次见。
你的姓名中有没有民这个字?」聂白帆笑了笑,说道:「我叫聂白帆」白胡子老头点了点头,然后用深邃的眼神看着聂白帆的面相,看了良久,摇头说道:「这个字,我不给你测了」高斌好生奇怪,连问老头怎么单给自己测,却不给聂白帆测了?老头深深看了聂白帆一眼,只是摇头不语,摆手让他们离开。
高斌还想再问,聂白帆却摆了摆手,拉起高斌离开了。
两人离开之后,老头喃喃自语道:「挂心于民,天子之心也,然而却无天子之命,知天命之时,既是命殒之日」老头的这句话,当然没有被两人听见,但是今天,这句话终究是应验了,五十而知天命,聂白帆今年刚好六十岁,立刻就被查出了癌症。
两人爬山之时,高斌奇怪的问聂白帆:「帆哥,你怎么说了个民字?这个字跟你没啥关系呀」聂白帆笑着说道:「为官,为国为民,怎么没关系了?那个老头当时不是念了句诗吗?『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他不许我们问鬼神,我就问问苍生呗」高斌当时年轻的很,对聂白帆的想发也仅仅是付之一笑。
后来,聂白帆当官,就如同他要求老头测的那个字一样,爱民如子,满脑子里都是怎样给老百姓谋福利,当官的这一生可以用廉明来形容,聂白帆虽然政治敏感性比高斌差了不少,但是高斌在壮年之时,最佩服的就是聂白帆,不为别的,就是他这种高风亮节的为官态度,就让他很是敬佩。
当年的那个「民」字,在当高斌成熟了以后,他就越发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跟聂白帆之间的差距,当官,为国为民,聂白帆始终贯彻着这个信条,没过多长时间,高斌已经换了车,换了房子,甚至换了老婆,聂白帆却跟许多年前一样,过着老百姓一般平淡无奇的生活。
每次高斌请聂白帆吃饭叙旧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被他说道一番,高斌只能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