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彩音还没有一个
睡过吧？正好妈妈也好久没和你一起睡了，这两天和妈妈睡吧？」妈妈这样问我，眼睛却看向哥哥，「好不好，彩音？慢慢习惯起来吧。」
哥哥转过
来，也笑着说：
「彩音，就和妈妈一起睡吧？」
哥哥…？
不是说好了，可以一直和我一起睡的吗？
不是说好了，会一直陪着我的吗？
晚上和妈妈一起躺在床上，我却一直睡不着。
事到如今，我已经完全不害怕关灯睡觉了。
可是，没有哥哥，没有哥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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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妈妈粗重起来的鼻息，我悄悄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下床。
走到哥哥的门前，打开哥哥的房门。
哥哥已经睡着了。
端详着哥哥的睡颜，我上前虚抱了一下他。
能感觉到哥哥脸上的绒毛，好痒。
「彩音…？」哥哥迷迷糊糊地说，慢慢坐了起来。
是了，哥哥睡眠一直很浅，很容易被我吵醒。
「哥哥～」话一出
，就莫名其妙地变成哭腔。
好委屈，好委屈——
被哥哥摸着脑袋，本来觉得还能忍耐的我，心中的悲伤好像泄洪一般
涌而出。
「哥哥——哥哥——」
我好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啊——
不知道为什幺，就是委屈。
大概是因为出于本能地，我知道有什幺改变了。
我就这样被哥哥抱着，扒着哥哥的衣服哭，一直哭到流不出眼泪为止。
趴在哥哥的床沿，哥哥起床去洗手间拿来一块温热的毛巾，替我擦
净了脸。
「——快回去吧。」哥哥微笑着、疲惫地说。
「嗯～嗯…」我哽咽着应了两声，回到了妈妈的房间。妈妈醒着。
我知道，因为妈妈的呼吸声不像睡着时那幺重。
可是妈妈假装睡着了。
我已经没有余力去想了，就那样闭上了眼睛。
刚刚觉得稍稍满足了一点的我，又像第一次离开父母的房间那样，被难以忍受的不安吞没。
眼泪又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我真的好
哭啊。
哥哥报了补习班。
爸爸今天要搬过来，我也要开始一个睡在自己的房间。
为了庆祝搬家，晚上我们一起去吃了大餐，还叫上了邻居的一些叔叔阿姨，好像都是爸爸的朋友。
哥哥去上晚上的补习班，爸爸喝的酩酊大醉，对着马桶欧啊欧啊地扣着嗓子。
好无聊啊。
好想见哥哥。
和妈妈说了一声作业做完了，我就出门了。妈妈忙着打麻将，也没细问。
我慢悠悠地散着步，算着时间往哥哥补习班的位置走去。
哥哥很聪明，我早就有体会。
期末考拿了年纪第一，妈妈和爸爸都很高兴。
可是家里的亲戚、叔叔阿姨问起来的时候，哥哥总是说「还好、还好」，并不把自己的成绩说出来，让我有点不开心。
那可是年级第一哦！为什幺哥哥不说呢？为什幺不能更开心一点呢？
哥哥，你到底是怎幺想的？藏在哥哥那副敷衍的笑容后面的究竟是什幺呢？
说是补习班，其实就是到一个老师的家里去。
因为他们夫
都是老师，妻子教小学英语，是哥哥和我的老师，而丈夫教中学数学 ，所以老师就介绍哥哥去他丈夫那里补习，走到那个小区的南门，我默默地等着。
等下要不要和哥哥去哪里玩呢？哥哥肯定又要去书店，真无聊。要不去溪边的绿道吧？据说最近河畔的树上都挂起了灯带，肯定很好看。
明天让哥哥给我编什幺发型好呢？
哥哥笨手笨脚的，编出来没有妈妈编的好看，也不会复杂的发型。
嗯嗯，要不脆放下来吧，虽然扎起来感觉清爽一点，可是被摸摸的时候会有点不方便呢。
漫无目的地想着，我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穿着老土的、宽松的
色校服，从来不认真打理的凌
发，好像是哥哥，又好像不是。
奇怪。
要是哥哥的话，为什幺不走南门，要往相反的方向去绕路呢？
如果是哥哥的话，为什幺脸上没有我熟悉的笑容？
如果是哥哥，为什幺要用我从来没听过的、又散漫又
沉的腔调说话呢？
哥哥，你身边的是谁？为什幺我从来没见过呢？
你怎幺可以用这种语气和别说话？多没有礼貌啊？
震惊之余，我抬步跟了上去，默默地缀行在他们两后，丧失了上前搭话的时机。
「——所以说啊，你搞错啦。我不是喜欢看书，是只能看书而已。」
我听到哥哥这样说。
欸？你在说什幺啊哥哥？
你不喜欢看书吗？
这和我认识的哥哥不一样啊？
「只能？那是什幺意思？」
哥哥旁边的这幺说。和可的我不一样的，有点硬硬的、清冽的声线，再加上那根马尾辫——
啊，这家伙是
啊。
「太宰治不是说过吗？说他什幺都不好，所以才成为了作家。我连写作也不会，只能看看别的作品，尝试着指指点点而已。」
哥哥这样自嘲。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哥哥？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啊。这是年纪第一的感叹吗？以沉为豪，是动漫里经常说的中二病对吧？你发病有点迟了啊。」
她这样嫌弃地说。
哥哥笑了。
那是我好久没见过的放肆的笑。
哥哥的脸因为大笑，嘴
咧的大大的，肌
扭曲，有点丑丑的。
哥哥？
回过神来的时候，哥哥他们已经走远了。
我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脑海里全是哥哥那副夸张大笑的表
。
哥哥——哥哥——
为什幺？
为什幺呢？
喜欢喝牛
的哥哥喝不了牛 。
喜欢看书的哥哥其实不喜欢看书。
我真的了解哥哥吗？
明明我一直都只想着哥哥的事 。
回到家里的时候，哥哥还没回来。
洗完了澡，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漆成
色的天花板。
一点力气也没有。
耳边传来麻将间里大们大呼小叫的声音、把麻将牌用力拍在牌桌上的声音。
好厌烦。
一直等、一直等。
等到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大门不再开合着送走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