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月儿接过马鞭,踢下一宿未眠的聂阳。
他返车厢,也无暇睡下,趁着路上还算安全,盘膝坐在两边座席之间,打
坐运功。
脉之内一个周天,他便觉得浑身一阵舒泰,凌绝世的一身功力注
之后,
不光免掉炼化之苦,直接融气海化为己用,让他功力陡然增强之后,还将原本
存在断绝阳脉之中尚未完全消化的内力也迅速吸收,王落梅与赵雨净残留在他体
内的浑厚元连同桃花功的残余一道,被他这一次转化的
净净。
丹田、气海、膻中一线,自第一次用了九转邪功之后就从未如此饱满清爽,
他将一身纯净柔的功力运了几遍,右掌一推,面前蓝布帘子纹丝未动。
跟着,一阵微风拂过,那帘子摆了一摆,突的掉下一块掌大小的布片,布
片尚未落车厢,就已四散碎裂犹如点点败絮飞舞。
若不论招式是否娴熟,单论这一掌之威,绝不会比当年鼎盛之时的孙绝凡逊
色多少。
聂阳凝视着自己掌心,眼前又浮现出聂清远软软倒下时那满面的惊讶与不信。
当年就是这一式幽冥掌,拉开了十余年不共戴天的血仇之幕。
也许最后,一切也将以这一掌作为终结。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号称冥通
天的杀招,怕是也逃不脱这个之数。
月儿看出聂阳并不想匆忙赶路,也就乐得悠闲,有一鞭没一鞭的随手瞎赶。
聂阳调息完毕歇了两个时辰,才撩开帘子出来接手。换了车夫,马儿却跑的更慢,
一副只要太阳落山之前能找到落脚之处即可的架势。
当晚借宿在一家驿站,总算免了露宿之苦。此时早已过了官员过往密集的时
节,只消花些银子,就算是朝廷官驿,也一样能有空闲房间,热饭热茶。
孔雀郡聂阳的通缉告示并未南传,他们居住在此也并不担心太多。
不知是否被凌绝世的事弄得并不快活,
夜之后,月儿一连要了聂阳三次,
直缠到她褪打颤抬迈不开,才肯罢休。临睡前,还一连声要聂阳也将她的内力
拿去,全然一副孩子心,让他唯有苦笑。
这般缓缓赶路,到了顺峰镇所辖村落边缘,已是两天之后。
在那村中贱卖了马车,买了两身农家衣物,用锅灰泥土重新做了掩饰,两
扮作少年夫,让月儿挎着竹篮装了一篮
蛋,往镇上走去。
镇路途经过游仙峰脚,月儿抬眼望了一望,忍不住道:“哥,咱们……要
不要先去看看墓园?”
聂阳也往山上看了两眼,握着她的手掌微微紧了一紧,他默然片刻,低声道
:“不必,去了也是徒增烦恼。等一切事了,咱们再去好生打理收拾,向先致
歉也就是了。”
不过走了数里,从两便就已快马奔驰而过七八个江湖
士,有男有
,有
老有少。大半策马狂奔之时,还不忘侧打量远处青翠欲滴的山峰。
所为何事,一看便知。
到了今还有这么多
匆忙赶来,看来他们来的也不算太晚。
六万两白银,的确足以令很多办出平时想也不敢想的事来。江湖争斗,
从来也离不开名利权色四字。
如聂阳所料,去镇上的大道设下了关卡,三道拒角当中横着一根长杆,六名
官差按着腰刀守在两旁,一个衙役扶着竿顺次检视来
,后方丈许之处,还有
四名手持长枪的兵卒立于路边。
“好大的阵仗。”聂阳微微皱眉,也不知鹰横天之后,这税银巨案现下由谁
负责。
“咱们从旁绕过去?还是就这么试试?”月儿低声问道,趁着离关卡还有
余丈距离,绕开大道也并非全无可能。
聂阳看前面一个中年汉子翻身下马,让衙役看了看,便抬竿通行,心中稍安,
继续向前走去,道:“你的鞭子软剑缠好些,咱们就这么过去。”
“去镇上?”那衙役约莫二十来岁,笑嘻嘻的圆脸颇为讨喜,浑不似大多凶
神恶煞的官府鹰爪。
“嗯,去看亲戚。”聂阳微笑答道,他那笑脸说来便来,如刚到镖局之时一
样,毫无绽。
月儿帮腔道:“我们去看小姨,她最近身子不好,我们给她送一篮子蛋。”
那衙役笑嘻嘻的问道:“哦?你们小姨姓什么,嫁在哪户家?我也是这镇
上长大的,你说说,保不准咱们还沾亲带故咧。”
月儿挎着聂阳的手臂微微一紧,低下去。
聂阳心念急转,笑道:“我媳小姨姓聂,嫁在镇西刘家。她闺名单字一个
琴,小哥想的起么?”
聂琴本就是他家远亲,算起来还是月儿堂姑,聂阳急想了起来,便搏下这
一注,只盼这堂姑并未搬离此地。
“哦……”那衙役搔了搔下,从腰后扯了一条布巾,笑道,“是刘家二
啊,记得记得,前
还在他家讨了碗水喝,也没见
,想来那时已经不舒服了
吧。瞧瞧你们,去看刘二怎么能这副样子,快把脸擦擦。”
聂阳微微皱眉,也只好接过布巾,将手脸擦净。月儿面带不悦,也只得照办。
“谢谢小哥,瞧我们,还把你的巾子弄得脏兮兮的。”不愿在此久留,聂阳
陪笑道,“我们能过去了么?”
那衙役摆了摆手,另一端官差便将竿子收起,“瞧你媳,水灵灵的姑娘,
以后多擦洗着点,这多标致。去吧去吧。”
聂阳拉着月儿迈开步子,微笑道:“听说最近歹多,我这也是害怕不是。
劳烦小哥费心了,望我们村里坐坐,我请你喝酒。”
“好,这附近村子我们迟早要走上一遭,到时讨碗水喝,兄可不要小气。”
那衙役依旧笑嘻嘻的,朗声说道。
两走出数丈,正舒了
气,就听身后那衙役突道:“咦,那水灵灵的小媳
,你腰上的兵器露出来了。”
月儿心中一惊,正要伸手去摸软剑,一劲从聂阳手上传来,将她制住动
弹不得。
聂阳身笑道:“小哥看错了吧,我们哪儿有什么兵器。要不您来撩开看看?”
那衙役也不过来,远远抱了抱拳,笑道:“恕罪恕罪,是我看走眼了。您二
位走好。”
“哥,那到底看到了没?”走远了些,月儿连忙摸了摸腰间剑柄鞭身,都
被衣服盖的好端端的,毫无痕迹,不禁有些生气,开问道。
“他们的职责并非拦截江湖中,而是找出形迹可疑之辈,拦在镇外。方才
那句,恐怕只是看你走路腰肢扭的略不自然,随诈你一诈。”
“多缠了一条鞭子,当然有些别扭。啧……那家伙年纪不大,眼睛倒真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