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便好生休憩吧,熬夜对修行百害无一利。”
苏幕遮轻声说着,便挥手熄灭了床的烛盏,让屋内瞬间陷
了无声的黑暗之中。
当然,这样的寂静没有持续多久,便被男的咳嗽声打
了:
“咳咳,师尊,您膝盖上这剑晃得我眼疼,能不能挪开点...”
“嗯...”
又是一阵沉默。
好动的楚门实在是没忍住,半眯起眼睛小声道:“师尊啊,您会想家吗,就是旧史那个?”
好歹是这个时代唯一的老乡了,这也不得不让他多问一嘴。
仙子清冽温和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落寞:“有时会,但太过久远了,只有独处时会偶尔忆起。”
“我也想啊....师尊,您看咱们还是老乡呢,你以前看见我会不会很亲切啊?”
“....是有那么一点,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师尊啊....”
“嘘!”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传来一声清脆的脑壳敲击声,楚门只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
不过楚门的脑海里可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很是激动。
攻略玉皇的长征,已经走到了崭新的阶段,这是我楚门的一小步,却是全类的一大步!
以后或许有朝一,真能实现白天叫师尊,晚上师尊叫的宏伟理想,怪激动的。
此刻他的脑袋里,一个楚门小叉腰骄傲地说:“指不定师尊就是被我那风流幽默又英俊潇洒的男
本色征服了,其实压抑了四百多年的芳心蠢蠢欲动,这才给我留宿的,不然寻张床来的手段多的要死,师尊何必与我同在一张床上?”
另一个楚门小带着理
的光辉,嘲讽说:“扯淡,平
吹牛
还真当真了,自家师尊何许
也,只是不拘小节又宠着徒弟,这才留我一晚,要是真有
意还能给我兜花?殿下她们也做不到啊!”
“诶?”
像是想到了什么,两个楚门小突然惊愕地合成一个,异
同声道:“对哦,殿下她们!”
只见楚门的脑海里,砰砰砰地冒出了艾拉薇儿,塞妮娅,莉莉丝和紫罗兰几个小,各自手里都拎着一把大钥匙,嘴里叫喊着花心渣男,骗炮海王,为什么晚上不来的话语,上来就给楚门小
一顿
锤,打得他鼻青脸肿,叫苦不迭。
当然,基于楚门堆满黄色废料的脑袋,这些小最后的结局自然是变作了春梦的一员。
“哗啦啦!!”
再到后来,意识沉更
的一层,像是有万万
在他脑海里跑马,喧闹无比。
一会是几位孩质问他最喜欢谁,只能选一个;一会又是白
里那位江湖骗子拉着他的衣袖,一遍遍重复着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之后再是白塔之主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讲述所谓的真相;甚至也有瀛洲的那伙神经病武士,那抹红白色的空灵身影提着光逐渐走
了
影之中。
浅浅的梦境的最后,是苏幕遮在中土大地上的轻叹,在那上苍之上,混沌大洋中的怪物伪装成神明,扑身下来,要吞尽这世间的一切!
这难道就是世界最层的真相吗?但楚门只觉得是那样的模糊....
今天经历的实在是太多太杂了,幸福甜蜜很多,震撼恐怖也不少,也难怪他会做一场噩梦,让心惊胆战。
楚门牙齿紧咬,额也微微冒出了冷汗,仿佛即将就要惊醒过来。
但在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一只柔软的手掌握住了自己的手,安抚着他颤抖的身体,他这才能长长舒出一气。
他的嘴不受意识控制般地开了,像是有些惶恐:“师尊...?”
“我在。”
黑暗中温润的声线从身边传来,不似平的大气,更像是在安抚自家受惊的宠物。
楚门大喘了几
粗气,却依然没有醒来,而是迷迷糊糊道:“师尊,今天...今天我很开心啊。”
“跟她们的约会,是我这辈子都忘记不了的事了...呼..”
仙子柔和道:“嗯...这不是做的很好吗?”
即将彻底睡着的男抽了抽鼻子,抿唇道:“但是...但是其实我一直觉得我配不上这些美好...”
“我知道有很多在帮我...就连世界也在馈赠我,但我觉得这总该有代价的不是?天底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啊,万一哪一天,我又摔倒了,掉进冢里,说不准就爬不起来了。”
楚门这种表演型格也只有在这种迷糊的时候愿意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对着得知了自己所有秘密的
倾诉:
“师尊,你知道吗?我曾经看过一部叫做《天书奇谭》的动画片,我有时候就觉得,我好像就是里面的主角蛋生,总有一天,袁公他把天书给我后,就要被抓回天上去,再也不回来了。”
他的眼角不知为何流出眼泪,声线微哑地梦呓道:“最后只留下我去面对妖魔鬼怪,虽然学会了很多法术神通,很是威风吧...但感觉挺可怜的,一个孤孤单单,多不好?”
“所以啊,我其实想要的不是多么强大,多么高高在上,只是想有陪着我,一路走下去就好。”
“无论是家,友
还是
,只要别留下我一个
...”
别留下自己一个,多么卑微的话语,却是一个灵魂所能发出的最大咆哮,乐观坚强者往往像是个一往无前的哑
,目光向前永不停歇,但总在膝盖处装着尖叫玩具。这样,在他们实在撑不住摔倒时,还能发出自己第一声同时也是最后一声哭泣。
楚门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手掌里的纤长柔软的指节,在陷熟睡前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师尊,您也别走...”
“我不会走的。”
在寂静到仿佛抵达永恒的黑暗之中,苏幕遮轻轻翻开了已经彻底睡去了的楚门的胸衣襟,抚过那
巧的戒指,怀表还有楚门
偶与蔷薇胸针。
它们都在微微颤抖着,被玉皇的伟力震慑。
而那楚门方才解下来的三尺三剑簪也缭绕在她手心处,闪着淡淡的光亮,这些截然不同的神话兵器道纹织,仿佛诠释着何为真正的大一统。
闲来无事,她又翻开了楚门怀里那本笔记,一路拨动到了最后,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那白皙纤巧的指尖一直到了“京都故事”几个大字上才最终停了下来了,她那泛着微光的水墨眸子默默注视着那密密麻麻的规划和记录,甚至还有楚门自己的感想,嘴角不自觉上扬。
到了最后,她似乎也被其中淡淡的温馨与幸福所感染,细细地体会着自家徒儿那所谓的“故事”。
啪的一声合上了笔记后,她拢起了衣袖,默诵道经,似乎是在将那些绪甩出脑海。
“呼噜噜~”
在轻微的打鼾声中,静坐的苏幕遮再度睁眼,垂眸看向了楚门带着疲惫的熟睡脸庞,笑道:
“花迷眼又如何?牡丹枝下杂色多....徒儿,哪怕经历多少
海,你的归宿终究是我。”
寝居外,庭院里,微风皱起假山下的池水,起涟漪阵阵。
四百年来岚居里都未有如此安详的风了,它曾恨过山海的寂寞,也曾同微尘竞自由,徘徊在大地上居无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