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那傻小子,总是这样,永远把别人放前面。我想起荒岛上,他几次沉进海里,脑袋没过水面,却死死托着我,哑着嗓子喊:“妈,你别怕!”那时的他,十八岁,眼神倔强又温柔,像个小英雄。可现在,他为了救个小孩,自己摔成这样,左臂左脚骨折,脖子固定,躺在这冷冰冰的病房。
我转头看向小宇,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的脸在夹板衬托下更显苍白,呼吸浅浅,睡得像个孩子。我捂住嘴,失声痛哭,喉咙里挤出断续的低语:“小宇,你这傻孩子…为啥总不顾自己…妈心疼你,妈该死…”我抱紧他,泪水浸湿病号服,手指颤抖地抚过他的额头,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嗓音沙哑:“妈错了,妈不该逃,害你受这份罪…妈再也不走,妈守着你,守着雯雯…”每句话都像从心底挖出来的血,愧疚如海浪,拍得我喘不过气。
雯雯蹲在我身边,泪眼婆娑,伸手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指纤细,带着少女的柔软,却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她低声说:“阿姨,我们不怪你…真的,只要你回来,我们就没事了。”她的白色毛衣蹭了点我的泪,牛仔裤上的泥点在灯光下更显清晰,漂亮的脸蛋挂着泪痕,却笑得像春天的花。我看着她,心底的裂缝在泪水中淌血,又似乎在她的温暖里缓缓愈合。
病房里,消毒水味淡去,监护仪的滴答声混着我们的低泣,交织成一张网,裹住我们三人。窗外晨光微亮,透进病房,落在小宇苍白的脸上,落在雯雯哭红的眼眶。我闭上眼,风尘仆仆的疲惫压在肩头,心却比任何时候都沉重,也比任何时候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