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还是……现在的自己其实是在梦游?
蒲早掐了把手臂,走到茶几前四处看了下。越看,那个不可能的猜测在脑子里闹腾得越厉害。
难道真的闹鬼了?
不然怎么解释眼下这一切?如果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再疯的疯子也不会大半夜偷偷潜入别人家就为了坐在人家客厅里迭元宝吧。
她转身跑进卧室,反锁上门。拿起手机边搜索“房子闹鬼怎么办”边往卫生间走。
憋了半天,又被吓了一下,更想上厕所了。
找风水大师帮忙调理,供养关公圣像,放辟邪法器,门上挂镜子,房子里挂钟馗收妖图,在房子角落里放盐或朱砂拌糯米……
搜索结果里的应对方法五花八门多种多样。迷信一旦白底黑字冠冕堂皇地上了网,莫名其妙就感觉科学了起来。荒谬感让蒲早心里的恐惧减退了许多。
又刷到一条。
是一个帖子下面的回复:我小时候经常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可能天生胆子比较大,见到了也不觉得害怕,家里老人因此还怀疑过我是童子。后来长大了慢慢就看不到了。我的经验是:心态放宽,其实鬼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他不来害你、不扰乱你的生活,不小心撞见了假装没看到走开就行了。人鬼殊途,各走各道,互不打扰,就是最好的应对方法。当然,做过亏心事怕鬼上门的不在此列。
蒲早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
要不明天先找物业问问,打听下有没有什么风水大师给帮忙看看。没有的话暂时就先按那位差点被误认为童子的网友说的:假装没看到,互不打扰。
都说小孩容易撞见鬼是因为体弱。那自己可能就是因为近期身体和精神方面都太弱了才会这样。等身体好转,精神也养足些,应该就没事了。
打定了主意,蒲早压下胡思乱想,上床继续睡觉。
恐惧感虽然消退不少,但一闭上眼睛,那只拿着纸元宝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闪现了好几次。
客厅里没有开灯,离得又远,看不太清。但感觉那只手手指挺长,骨节分明、肤色也偏白,确实像是传说中鬼的……爪子。那人,或鬼,手腕上面好像是一截卷起的衬衫袖口,白色的……
蒲早翻了个身,把眼前的手和自己的胡思乱想一并赶走,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翻来覆去大半天,总算是又睡了过去。
意识到自己再次醒来时,蒲早简直想哭。如果她能做得到的话。
她又被鬼压床了。
灵魂像是从身体中被提了出去,悬在半空中无法进入自己。身体却未因此失去感觉,钝重的压迫感带来的疼痛和窒息把她死死钉在了床上,她全身僵直,无力尖叫也无法挣扎。耳边嗡嗡嚓嚓响个不停,像是在耳鸣,眼前不停闪现着乱七八糟的非现实场景。
有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是正在被殴打、凌虐,在经历一场死亡。
蒲早拼尽全力挣扎,她努力尝试咬自己的舌尖、伸展手指和脚趾,驱使着全身每一处用力。
终于,她的右脚猛地向下一蹬,身体如坠落万丈悬崖。她手指蜷缩,舌尖的痛楚也传到了大脑。
蒲早急促地喘着气,活动着仍有些麻痹的手指。
刚松下来的一口气猛然间又提了上来。
她……她……她好像摸到了一颗人头。
蒲早撑起身体向下看。
宽大的双人床上,就挨着她睡觉的位置,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睡得比较靠下,头偎着她的胳膊,右手搭在她身上。
“啊!”蒲早尖叫。
男人睁开眼睛。
(二)鬼我是鬼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惊吓过度,蒲早声音发颤。
男人睡眼惺忪地看着她,猛地坐了起来。
“你别过来!”蒲早连滚带爬挪到床尾,和男人拉开距离以便伺机逃跑。
男人却一副比她还要惊讶的模样,他定定看着她,诧异中带着迷茫,脸上又悲又喜。
蒲早心里微微一动:“你认识我……”
男人突然朝她扑了过来。
蒲早迅速翻身下床,可脚尖刚一着地,未痊愈的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她左腿一软,差点一头跌向地面。
男人一把把她捞住抱在了怀里。
“别碰我!”蒲早奋力挣扎:“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聪明的话就赶紧离开!”
男人把她的胳膊压在身下,他呼吸有些粗重地看着蒲早,一双眼睛又黑又深,像是能把人给吸进去。
蒲早微微一愣。
男人伸手似是想要触摸她的脸。
蒲早偏头躲开。
男人的手停在了她的头发上,指尖拨开她耳朵上方的头发。
“你别碰我头……起来……疼……”蒲早轻喘。
男人的手指迅速离开她的头皮。他嘴唇紧抿,眸光轻颤。
不晓得是不是光线导致的错觉,蒲早隐约看到他眼角像是有亮光闪过。
男人倾身下压,用力抱紧了她。
“唔……”熟悉的压迫感让蒲早恍惚以为又回到了这几天一直缠着她的那个梦境。她看着紧压着自己的肩膀,忆起了睡前在客厅看到的那
只手。thys3.c`c苍白清瘦,迭着纸元宝的手。
“你到底是人是鬼啊?”蒲早喘息着问。
男人身形一顿。他手臂微松,低头看蒲早。
蒲早趁他分心,一记膝盖上顶。她抓住机会,跳下床,忍着脚痛卯足劲向门口跑去。
刚抓住门把手,身后的脚步声已经靠近。
蒲早手肘向后用力捣去。
男人硬生生挨了她这下,他闷哼一声,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蒲早拼命挣扎。
“你是什么人?什么时候跟上我的?”她用力掰男人的手指:“到底想……”
奇异的触感让蒲早丧失了行动能力。
她感觉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手臂中穿了过去。
蒲早低头看着两人手掌的交错。她身体僵直,忘了反应。
男人的脸贴在她耳侧,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
“嗯……”蒲早微微弯下腰,喉间溢出无法抑制的呻吟。
微凉的手掌覆在她的手上。她说不清楚现在是谁穿过了谁的身体,只觉得皮肤以及皮肤之下的血管、肌肉、骨骼甚至神经都在被轻轻触碰着。
那碰触太过怪异,触感微凉,被碰到的地方却像是在被灼烧着。她的感知变得矛盾又混乱,感觉眼前的一切陌生又荒谬,却又透着股奇异的熟悉。
如果真的有灵魂,而身体只是灵魂的容器,那她的灵魂现在就是瑟缩的影子,在躯壳里不安地摇晃。
晕眩的感觉袭来,天旋地转。蒲早脚一软,身体向下滑去。
然后她感觉双脚悬空,整个人离开了地面。
耳鸣般的窸窣声响后,蒲早陷入了一个迷乱的梦境。
紧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拥抱,略带些凉意的手掌在她脸上、身上来回游移。她试着呼喊,努力调动身体挣开眼皮。话刚要冲出口,一个柔软的物事裹挟着沉声的呢喃堵住了她的嘴唇。话语听不清楚,只有气息冲撞着她的嘴唇。她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