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勉勉丫也一并同行,
彼此有个照应。」
周沧溟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儿:「岛上俗务,云姨可暂代。三
后启程吧。」
这安排,既留出了儿与姜青麟话别的时间,也顾全了公务。
海风徐来,带着咸湿的气息。
姜青麟抱着周勉坐在一棵老榕树垂下的秋千上,轻轻摇晃。
周勉靠在他怀里,指尖绕着他一缕垂下的墨发,享受着离别前难得的静谧。
不合时宜的急促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打了这份安宁。
锦衣卫都督杨静行色匆匆,来到两数步之外,单膝跪地,将一封火漆密信
高举过顶:「殿下,京城急递,陛下亲笔,请您即刻过目。」
姜青麟眉微蹙,轻轻拍了拍周勉的背,起身接过信封。
杨静递信后,即刻低退下,不敢多留。
撕开火漆,抽出里面的明黄绢帛,姜青麟迅速浏览起来。
周勉也好奇地凑近,歪着看他:「麟哥哥,皇帝爷爷说什么了?有急事吗?」
姜青麟合上绢帛,脸上露出一丝思索的神,拉着她走到旁边一块光滑的海
蚀礁石上坐下:「嗯,爷爷给我出了个难题。潍州出了桩贪墨大案,牵连甚广。
他问我,可有根治吏治贪腐的长远之策。」
「反腐?」周勉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神,挨着他坐下,「这个有意思!麟
哥哥你有法子了吗?」
姜青麟摇了摇
,将绢帛放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轻叩:「谈何容易。历朝
历代,无非那么几条老路。前几朝多用『高薪养廉』,但高薪多惠及中高阶官员
和京官。那些直接与百姓打道、手握具体事务权的底层胥吏,待遇依旧微薄,
甚至没有正式俸禄,以致他们成了贪腐重灾区,造成『吏强官弱』之弊。」
他顿了顿,继续道:「前朝大燕也见此弊,却走向另一个极端,行『薄俸制』
加『严刑峻法』,结果一败涂地。微薄俸禄连维持官员,尤其是需要养活幕僚、
家仆、应付官场应酬、自身还需修炼的地方官的基本体面都难。严刑峻法在燕太
祖崩后也迅速松弛,导致燕中后期贪腐骨髓,成了不治之症。」
他揉了揉眉心,叹了气:「棘手。一时难有万全之策。」
周勉歪着,眼珠转了转,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欸,麟哥哥,我瞎说的
啊,你不准笑话我!我就是想起岛上的事儿了……咱们岛上库房管得严,谁需要
什么材料都得登记,多出来的统一库,再按需分配,是不是……嗯……有点像?」
她见姜青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便大胆继续说:「我常听叔叔伯伯们闲聊,
说陆上收税,有什么『火耗』?说那是笔糊涂账,都被当官的贪了。那我们能不
能……也像管库房一样,把铸钱炼灵石这些事儿都管起来?『火耗』多少,朝廷
说了算,多出来的……是不是就能像发『月例』一样,明明白白补给那些官儿?
让他们光靠朝廷发的,就能过得挺滋润,是不是……伸手的理由就少一点了?」
姜青麟听着,眼神逐渐亮了起来!火耗归公!养廉银!勉勉这看似稚气的类
比,却像一颗石子投湖心,激起了他脑海中的波澜!对啊!他怎么忘了这雍正
帝故智!
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将耗羡归公,核定数额,盈余充公,再以此设立
『养廉银』,数倍于正俸发放!勉勉,你真是我的福星!一语惊醒梦中」
周勉被他夸得脸颊微红,心里甜丝丝的,却故作镇定地继续说:「还有啊!
光给钱可能还不够……岛上大家活积极,不光为月例,还为了能换到更好的功
法、材料,或者得到爹爹指点呢。那些当官的,是不是也……可以这样?比如,
谁治理地方有功,平了妖兽之,或者推广灵植收成好,就记下功劳,奖励些
……『贡献』?这『贡献』可以换功法、法宝,甚至……让他们的孩子有机会去
稷下学宫读书?这可比单纯给钱更勾着吧?」她说着,有点不确定地看了看姜
青麟。
姜青麟心中豁然开朗,将她揽近:「你这小脑袋瓜里,怎么装了这么多有趣
的想法?是从岛上处事看来的?」
周勉靠在他怀里,声音轻轻的:「嗯……看多了,听多了,瞎琢磨的……能
帮到你就好。」她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满足地不再说话。
姜青麟低,在她发间轻轻一吻,声音里带着赞许和愉悦:「你真是帮了我
大忙了。」
这句朴实的肯定,比任何华丽的褒奖都让周勉感到开心。
是夜,听小筑旁的偏厅里,四
围坐一桌,气氛却有些微妙。
厅内的气氛缓和下来。
周沧溟虽未再多言,但默许的态度已让周勉心花怒放。
到了晚饭时分,听小筑旁的偏厅里,四
围坐一桌,气氛却有些微妙。
周勉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几乎黏在了姜青麟身上。
她不住地给他夹菜,小碟子里很快堆成了小山。
「麟哥哥,快尝尝这个清蒸东星,最鲜了!还有这个蟹
狮子
,我盯着
厨房做的,火候正好!你都瘦了,得多吃点补回来!」她语气欢快,带着热。
姜青麟碗里的菜肴越垒越高,他有些无奈,又觉暖心,眼角余光却瞥见对面
岳父大的脸色越来越沉。他轻咳一声,试图暗示周勉。
周勉立刻停下筷子,关切地探手摸了摸他的额:「怎么了麟哥哥?是不是
路上着凉了?怎么咳嗽了?」
一旁的周沧溟终于看不下去,重重放下筷子,哼了一声:「哼,真是大不
中留!」说罢,竟是直接起身,拂袖就要离席。
徐继开倒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桌上的暗流涌动与他无关,只专注地夹着一
箸笋尖,吃得津津有味。
「爹?您不吃了?」周勉这才后知后觉,眨着眼问道。
周沧溟脚步一顿,也不回,硬邦邦地甩下一句:「气饱了!」
姜青麟见状,赶紧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周勉的腿,朝周沧溟的背影努了努嘴,
示意她快去哄哄。
周勉却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哎呀,我爹就这怪脾气,一会儿就好了,麟
哥哥你别管他,快吃菜。」说着又给姜青麟夹了一块。
已走到门的周沧溟听得真切,身形一个趔趄,猛地转过身,脸色黑得吓
。
他大步走回桌前,不由分说,一把拉起还在跟一只腿奋战的徐继开。
徐继开被拽得莫名其妙,手里还牢牢抓着腿:「哎哎,周老怪,你拉我作
甚?老夫还没吃饱呢!」
「喝酒!」周沧溟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强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