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嘛!走!我知道怎么抄近路!”
电影院里冷气足。
黑暗中屏幕的光明明暗暗。火星风在眼前掠过。
麦穗看得挺认真,坐姿却是她标准的赛场姿势——微微前倾,双手搭在膝盖上,像个随时准备起跑的运动员。
偶尔看到紧张处,她会下意识绷紧身体。隔着影院那种宽松的连排座椅扶手,我放在扶手上的手臂外侧,能时不时感觉到她因为剧而绷紧的小臂肌
擦碰过来的温度和硬度。
当主角种出土豆那一幕出现时,她大概是觉得有点神奇,身体微微向我这侧靠过来一点,压低了声音:“哎默哥,你说火星上真能种土豆不?那不得变异?”
她的气息温热地在我耳廓上,带着可乐的清甜气味。黑暗中,她的眼睛很亮,像某种小动物。
电影结束,群涌出来。隔壁商场灯火通明,
声鼎沸。麦穗兴致很高:“默哥,逛会儿?消消食!”
在一楼的品店,她眼睛放光地看中了一双限量版的荧光橘气垫跑鞋,眼神黏在上面拔不下来。店员殷勤地推荐。
麦穗拿起一只看了看标签,那个四位数的价格让她眼神黯淡下去,撇撇嘴,像泄了气的豹子,把鞋小心地放回去。
“切……也没什么特别的,”她故作不屑地拍拍手,但脚步明显有点不甘心,一步三回,小声嘟囔,“跑得快跟穿什么鞋有毛关系……”
走到一家篮球周边店门。玻璃橱窗里摆着几个签名篮球。麦穗眼睛“蹭”地亮了:“默哥默哥!你看那个!你上次不是说喜欢斯蒂芬·库里吗?是不是那个签名?”
她兴奋地指着橱窗里一个金色的篮球,隔着玻璃几乎要蹦起来,脚伤似乎完全被忘到了九霄云外,刚才买鞋的失落被抛到脑后。
她兴奋地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店里拽。
“快看看真的假的!说不定还能刻你名儿!”卫衣宽大的帽子在她脑袋后面甩来甩去,那点跳脱的蓝紫色发丝又冒了出来。
看她这劲,像是要把刚才买鞋的遗憾在我身上弥补回来。
最后两手空空出来。
外面城市灯光璀璨。晚风吹在身上挺舒服。
走到麦穗家那条熟悉的旧巷子,两边是低矮的居民楼,墙根下堆着些杂物,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晕,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四周安静得只剩下我们俩的脚步声。
气氛有点莫名的粘稠。
“默哥,”麦穗突然停住脚步,没看我,低着,盯着自己新换的板鞋鞋尖,在水泥地上蹭着。那点路灯的光晕拢在她
顶短短的蓝紫色发茬上,看不清表
。
“嗯?”
她还是没抬,手指不自在地绞着卫衣的抽绳,攥得指节发白。声音低低的,像蚊子哼哼,但在这寂静的巷子里异常清晰:
“……我知道苏晚棠……”
这个名字让空气骤然静了几分。
我心微微一跳。
她吸一
气,猛地抬起
!路灯的光正好勾勒着她利落的下颌线和那双此刻异常明亮的眼睛,直直地撞进我的视线里。
短发下她的眼睛亮得惊,里面没有一丝平
称兄道弟的痕迹,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和勇敢。语速快得像开了倍速的冲锋枪:
“我知道苏晚棠喜欢你!她跟你从小一起长大!跳芭蕾的!天鹅一样!你们一个班!我都知道!”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巷里显得有些突兀,尾音甚至有点发颤,但那灼热的眼神一眨不眨地钉在我脸上:
“可我就是……”她胸剧烈起伏了一下,鼓起了全身的勇气,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又飞快地砸出来:
“——我就是没出息!就是喜欢你啊沈默!”
最后一个字落下,巷子里死寂一片。|最|新|网|址|找|回|-ltxsba)@gmail.com}
只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声。我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脑子里还在消化这句突如其来的炸
宣言。
她根本没等我的反应!
下一秒,在我完全愣住的瞬间。
眼前黑影一晃,带着卫衣那点儿净的皂角香。
脸颊上猛地印上两片柔软滚烫的触感!
“啵!”极其短暂、极其响亮、带着孤注一掷意味的一下。
然后,她像被烫到一样瞬间弹开!力气大得惊!
“你……你别烦!喜欢你是老子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她又急又快、语无伦次地丢下这两句,连看都没敢再看我一眼,甚至忘了脚上还有伤没大好,转身就跑!
那奔跑的动作还带着点短跑运动员的姿势,像一受惊的小鹿,或者逃离猎场的豹子。
蜜色紧实的小腿在路灯下一闪,穿着板鞋的足音“噔噔噔”在空寂的巷子里急促远去,很快就被夜色吞没。
就留下我一个杵在巷
,脸上那块被烙过的地方滚烫一片。晚风吹过,带起一张地上的废纸,打着旋儿飘远了。
……脸还在发烫。
第二天,田径训练时间。场东侧的跑道。
麦穗的脚应该好透了,跑起来又快又稳。但路线贼诡异。
专门挑我班方阵前面那片塑胶跑道跑,绕着圈的经过。隔几分钟就“嗖”地擦着我所在的队伍外侧冲刺而过。
带起那带着汗气的风,刮得前排几个
生直皱眉。
“麦穗,你跑圈就好好跑,晃悠什么呢?”隔壁班体委忍不住喊了一句。
“哎哟默哥好兄弟!你也在啊!”麦穗像是才看到我,猛地一个急刹停在我身边,带起一片尘土,手臂“哗啦”一下熟稔地直接搭在我肩膀上,半个重量靠过来,还故意把我撞得晃了一下。
“累死爹了!刚才那个四百米间歇!默哥你这瓶水快给我喝一!”她伸手就去拿我手里刚拧开还没喝的可乐,动作快得像抢。
她手掌上的汗沾了我一袖子,微凉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划过我手腕内侧的皮肤。她仰就着瓶子咕咚灌了一大
,喉结快速地滚动了几下,溢出来的
褐色
体顺着她汗湿的、麦色的下
滑落,流过修长的脖颈,消失在卫衣的领
里。
喝完,她把瓶子塞回我手里,又重重地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力量用得有点过。
“够意思!默哥!回请你!”她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
的小虎牙,但眼神飞快地在我脸上溜了一圈,掠过我颧骨那儿还残留的一点隐约感觉的位置,又飞快地挪开。
笑容还挂在脸上,耳朵尖那点红却骗不了。下一秒,她已经飞快转身,再次冲进了跑道,只留下一句有点发虚的:“继续肝训练了!”
不远处,跑道内侧的地边上。
沈幼怡刚做完广播。
她目光一直黏在麦穗身上,看到那又毫无顾忌地抢走我手上的可乐瓶子、手臂挂着我肩膀还大力拍打的样子,那张
致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腮帮子微微鼓起,捏着舞包带子的手用力收紧,眼神冷飕飕地朝着麦穗冲刺的方向飞刀子,几乎要
出冰碴子来。
苏晚棠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压腿。一只脚勾着,天鹅颈拉得优美笔直。
她好像在看远处的风景。但那只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关节捏得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