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的时候他总喜欢喊自己大师姐,仿佛那样很……刺激。
但是她总是不愿意喊他小师弟。
这是她心里很禁忌的称呼。
小师弟,小师弟……小塘现在过得很好,你也好好的啊。
……
而落灰阁中,裴语涵正在抄书。
笔缓慢地落着,细细将一笔一划落满了整张白纸,那些字迹最初还透着凌厉的剑意,写到后面越发圆润工整,好似簪上宣纸的一朵朵小花。;发任意邮件到 Ltxsba@gmail.ㄈòМ 获取
她抬起,眯着眼看着红鹤远去的影子。
然后重新低下,在纸上落字。
第一笔有些歪。
她轻轻叹息,搁下了笔。
这场师徒的重逢很是短促,除了每的三问,两
甚至没有说过太多的话
。
五百年未见的重逢就是这样吗?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但是她内心处却没有太多的遗憾。
或许是因为在先前,她已经经历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师徒重逢了吧。
调整思绪之后,她重新开始抄书。书是随意选的,书上的句子她也没有完整读过,她只是单纯地抄每一个字,亦或者细到每一个笔画。
写字可以静心。心静才能修行。
这段子里,她除了指导三个弟子练剑之外,便是在落灰阁抄书。
她一直静坐窗畔,蹙眉的次数越来越少,眸子里喧嚣沉淀,越渐清静。
写到后来,她也不再抄书,她开始自己写书。
其间有自己的剑道感悟也有这些年来所遇到的和事,而有些她不愿回想的事便避而不提。
有时俞小塘会趁着师父不在的时候偷偷跑进来看她写的东西,她发现师父的笔锋之间已然见不到丝毫剑意的锋芒,吓得她几乎以为师父要弃剑了。
时间就这样简单温和地过着。
她有时会搁着笔发呆,目光望向了很远的地方,像是在想什么事,什么。
春风越渐和煦,积雪消融,寒意随着春溪碎声而去。
一直到最后一缕春风消逝,天气转而温热。
艳阳高照里,裴语涵恍然发觉,夏已经来了。
她用镇木压住了纸,走出了昏暗的阁子,光线一下子泛滥地落了下来,她抬起袖子遮着光,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走着。
鹤唳声陡然响起,划过天穹,在青云之上留下红色的孤影。「请记住/\邮箱:ltxsbǎ/@\Gmail.com \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裴语涵抬起,望着盛大天光下,那离去的红鹤,它飞过寂静的山岚和醒来的
间,它远远飞去,云
不知处。
她没有怪师父的不辞而别,甚至想着,是不是自己天天去提问,把师父给问烦了。
接着她像往常一样跪伏了下来,对着师父恭敬行礼。
然后她平静起身,向着寒宫外的青山秀林中走去。
山间四时的风景她已经看过了百年,但是怎么看似乎都不会厌倦。
光影寂寞的密林外,池水清澈见底,洒落的光斑模糊地漾开,水纹间粼粼闪耀着碎银色。
裴语涵缓缓踱步,临波而立。触目所及之景都是回忆。
百年风停雨落,如今景色妩媚,青山依旧。
心中难免慨叹。
这天傍晚,俞小塘推开窗,忽然望见了西边的天空上挂着一道极美
的烟霞。
她又发现,那绮丽的烟霞像是会分娩一般越来越多,一道道地铺陈在天上,如七彩绒羽的孔雀在夕色中璨然开屏。
她下意识地推门而出,循着烟霞的方向仰跑去。
她停在了一处山崖之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画面,竟是痴了。
烟霞之下,青山之上,流云如缕。
一个衣裙如雪的子立在暮色里轻柔挥动着手臂,如握着一支无形的笔。
整个天穹便是她的画纸。
绛红色的霞光里,落漾着流火的光色,连绵的山岚都成了漆黑的剪影,
子清丽的背影同被拉得很长很长。
俞小塘就站在她的背影里,痴痴地望着白裙飘飘的子。
漫天的霞火都是她信手拈来的风景,轻轻挥袖间便是霞光万丈。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一道道霞光都是剑意。
原来师父无时无刻不在修剑。
原来世间竟有这么美的剑意……
那些剑意铺满了她的视野,她再也望不见其他东西。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她忽然对着裴语涵的身影跪了下去,哽咽地喊了一声:“师父。”
裴语涵转过身,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
她身后是肆意汪洋的烟霞,其下更是千千万万的间烟火,而这回身一笑却不在烟火之间。
她一身白裙,沐浴霞光,却没有一道霞光沾染上她的白衣。
那一刻俞小塘有一种错觉,仿佛站在青山上的已不是自己的师父,而是一个路过间的仙子,涤去了尘埃亿万,随时都要御剑乘风飞去。
等俞小塘回过神来的时候,裴语涵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将少扶了起来。
“师父……”俞小塘回过神,由衷道:“师父的剑真美。”
裴语涵温柔地笑了笑,她拉起俞小塘的手,朝着寒宫走去。
俞小塘仰看着她的脸,微笑道:“师父,我好久没看到你这么开心了。”
裴语涵笑了笑,“谢谢小塘。”
俞小塘忽然低下了,道:“师父,对不起。”
“怎么了?”
“其实平时的时候,我经常来偷看师父写的字。”
“我知道的。”裴语涵始终带着微笑,“这些事本就早晚要告诉你们的。”
俞小塘低着,扯着裙角:“那小师弟……”
裴语涵摸
了摸她的,笑道:“都过去了。”
俞小塘也仰起笑了起来:“师父,我想一直陪着你。”
裴语涵点道:“好呀。”
俞小塘更开心了,她蹦蹦跳跳地雀跃起身子,张开双臂,像是要抱拥住漫天彩霞。霞光落在她的脸颊上,她如披彩衣,她背对着裴语涵,高兴地看着暮色笼罩的寒宫玉宇,自语道:“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
转眼间间便已春去冬来。
俞小塘再次披上了厚厚的貂裘,里得像是一只胖乎乎的松鼠,煞是可。
雪已经下了好几场了,走路时候尽是沙沙的踩雪声。
金秋时节埋下的桂花酿也熟了。
她像着去年一般取来与钟华对饮着,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想着又一年落雪时节了。
隆冬已至,一年就要这样过去了。
裴语涵也披着红色的裘袍,站在雪地里,眉目愈发沉静。
而浮屿高悬云海之上,不知间严寒冷暖。
苏铃殊教完了一的课业,收好了书本与戒尺,朝着圣
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