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最急的几件事:第一,农机厂宿舍楼的用料,型号、数量、预
算,图纸,我要再看一遍,尽快定下来,免得到时候抓瞎。」
「柱子,图纸你下午拿来。」柱子连忙点:「哎!哎!好!」
「第二。」我看向二叔:「县医院招待所翻新活不是黄了吗?你张罗着再跑
跑看。」
二叔也赶紧应下:「行!行!我回去就整!」
「第三。」我目光扫过众,「队里不能一盘散沙。
「明天上午,在队部……或者找个暖和点的地方,把所有工友都叫上,大家
开个会。」
「一是把连山……走了之后,积压的事。欠的工钱,村里该补的补,该清的
清,给大家伙儿一个代。」
「二是把往后队里的章程定下来,谁负责派工算账,谁负责买料验料,谁负
责接洽新活儿,出了岔子找谁,咱们当众定下来,立个字据,按上手印。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OM」
「没规矩,不成方圆。」我的语气平稳有力,条理清晰。屋里的,包括村
长和支书,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王德贵最先反应过来,大手一拍膝盖:「好!就该这么办!立规矩!桂花啊,
你行!有魄力!就这么定了!明天开会,我和李书记也去,给你们站台!」
李有田也露出赞许的神色:「嗯,这样安排很妥当。桂花同志考虑得很周全。」
这话撂得硬邦邦。村长脸上有点讪讪的,咳了两声:「那是那是!都听桂
花的!往后有事去队部!谁再瞎到桂花家里来,我第一个不答应!」
其他也连忙点
称是。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这会我就不去了,完了告我一声就成,我还
有别的事要忙。」
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小寡,要本事没本事,要成绩没成绩的,去给一帮大
老爷们开会,谁会听?
不够费劲的。
别说村长和村书记,满屋子一听我不去主持会议,都愣住了,你刚才说的
是道的,说的俺们热血沸腾的。
咋说不去就不去了?
「桂花啊……」村长刚起了个。
「叔……」我截断他的话:「明天我要为跑农机厂的款子,做些准备。」
王德贵明显是没反映过来,要么说他是村长,家李有田是书记:「那就这
么定了,我和你德贵叔,把家里给你捋顺了,你好好看看咱这工程款到底是咋回
事。」
事总算有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村长他们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无非是「好好」「村里全力支持」之类的。
一群闹哄哄地来,又呼呼啦啦地走了。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妈抱着念山走过来,我解开棉袄的扣子,白花花的子弹了出来,小家伙抱
起一只,就嘬了上来。
很快,他就吃饱了又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
「花儿。」妈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绪:「你刚才……」
她顿了顿,目光里有心疼也有担忧:「可这担子……太重了。一群老爷们儿
……咱捯饬的明白吗?」
捯饬不明白能怎么办?摊子是连山铺起来的,他这一走,一村子的老少爷们
没一个顶事的:「妈……你别跟着心了,帮我带念山就成,我心里有数。」
「唉……」妈自从爹走后,连山也接着出事后,脸上就没怎么挂过笑。
我也不知道怎么劝,自个心里一堆伤心事,还不知道跟谁说呢。
别三劝两不劝的,娘俩又抱痛哭起来。得……娘俩还是自个受自个的吧。
子一天天往下熬,像老牛拉
车。
接了建筑队这担子,也算没白接。
得了个「寡当家」诨号,气的我
子疼,也没个招。
村长,喇叭里骂过几次,大家明面上不说了,可私底下谁知道都传成啥样了。
闲话像毛毛雨,时不时飘进耳朵里,我只能忍着。
「一个,能把住几十号老爷们的饭碗?」
「别是靠着啥歪门邪道……」
听着膈应,没招,只能当耳旁风。
这是着我出成绩。
压在心那块最大的石
,是县农机厂宿舍楼的工程款。
楼架子都戳起老高了,钱呢?一分没见着。
柱子拿着我核对好的账本和材料跑了好几趟,四海也去了,管基建的陈光宗
陈主任,变脸比变天还快。
连山在时,「连山兄弟」叫得亲。
连山一走,什么「手续不全」「领导没批」「厂里困难」。搁着给我玩排比
句呢。
反正就一个字,拖!
死拖!
队里几十张等着吃饭的嘴,工钱开不出来,心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料贩子堵着门要连山在的时候给队里垫的钱,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眼瞅着要过年了,这账再难,也得去磕!
这一天,我把念山喂饱了塞给妈,换上最体面的蓝布褂子,揣上合同和工钱
单子,蹬上自行车,进了城。
农机厂后勤科二楼,陈主任办公室门关得严实。>郵件LīxsBǎ@gmail.com?.com发>
「找陈主任?下车间了,不定啥时候回来。」一个戴眼镜的小年轻,还挺
好。
我还傻呵呵的:「没事,我不急。」
小年轻,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摇了摇,走了!
「哎……」那哥们走的飞快,没等我再打听点消息,就没影了。
我就坐在楼道的木长椅上,等啊等。
来
往,那眼神,扎
,想上去搭句话,都没找到机会。
等了快一上午,腿都麻了,子也涨的发疼。
下午快下班,小年轻又回来了,慢悠悠的说:「主任今天忙,回不来。你这
事儿急不得,材料……」
他伸手接过我写的材料,翻看了几眼:「好像也不太够,回去再整整吧。」
说着递给我一张条子,上面写着几项要求。
我低打眼一扫,正想就着条子上写的要求,问他两句,结果那哥们又消失
了。
第一次,扑了个空。
空着手回到村里,村老槐树底下纳鞋底的老婆子,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嘁
嘁喳喳:「瞧见没?空手回来的……」
「啧啧,一个家家,顶啥事儿?」
「说不准连面都没见着……」
我子又疼起来了,应该不是涨的,是他
个腿的气的吧?
王四海得了信儿急白脸的赶了过来,眉
拧成疙瘩:「嫂子,那姓陈的就
是个老滑!要不……弄两条好烟,拎两瓶酒?」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