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远洒厅堂,我盘坐于竹制席床——即是原来的病榻——腿上放着薄薄册子,没有名字,不过十几页。
娘亲端坐于一旁,嘱咐道:“霄儿,若是不能一次成功,也不要勉强。”
“嗯。”
我点点,翻开了无名卷册,其开篇曰:“凡心灵神思之属,未闻有先于物者,怪鬼魍魉皆虚妄尔,故物动而意萌,外激而内发。
然喜
则欣,怒则狂,哀则伤,乐则,气机血脉随心而动,四肢百骸受意所牵。
体魄者,武学之根本;气机者,元炁之源流。
故恒铸道心,引动神思,夜激发,气机开源,万脉俱震,丹田自辟,元炁自生,永劫无终,是如此尔。
……
道心者,世界之定观,万物之固念,阳之分矩,清浊之规割,造化之路理,虚实之恒照,可以化腐朽神奇,可以变冲盈圆缺。
化而用之,凝成圣心,发气机之汹涌,激血气之澎湃,领体魄之,引
窍之蕴藏。
……
心沉丹田,意还灵台,忆为壳,念为核,思为质,神为根,觉遍体,想布脉,连窍,诸脉动,气机涨,丹田纳,元炁生……”
通篇读来,虽然不涉及气脉运行,但却讲明了如何以圣心勾动气机,极为适合永劫无终——以圣心激发气机,以功法磅礴之力吸纳凝练,无论是开辟丹田还是产生元炁,即使有损耗,也是数倍之功。
思虑至此,我阖眼闭目,心神沉于丹田,开始铸炼圣心。
出谷以来的见闻渐渐浮上心:一座
落驿站里的豪华盛宴,普通
终其一生都未必听闻过的珍稀食材……
一群杀良冒功的铁甲兵卒,十数个村落惨遭毒手,灭门绝户,血满残垣断壁,冤屈无处可伸……
违背祖训、执信佞臣的先帝,为图官路、虐待百岁善的罪臣,不谋而合、沆瀣一气,教叶家数代
生活在
影中……
不思朝政、贪图享乐的本朝天子,以祥瑞为名,收敛钱财,卖官鬻爵,上损君威,下累百姓……
劳苦种地的黎民,饥寒迫,收成十而自得不足一,赋税频繁加派,风声鹤唳、
木皆兵,闻骑马者则避之唯恐不及……
不事生产、妄称慈悲的佛门,以福田役民众,以民脂民膏供养己身,大言不惭,自诩圣徒……
窃据高位、枉为青天的知县,妥协求全,欺软怕硬,为刽子手遮掩罪行,提供杀灭
之凶宅……
倚仗高官亲族的子弟,为一己私欲,视百姓为蝼蚁,授家臣以屠刀,置命于不顾……
一群悲啼嚎哭、被落
的民夫,子丧之于北,
不知何殇,勤勤恳恳劳作,砸锅卖铁还租……
这天下!这朝廷!这国家!黎民百姓,芸芸众生,苦之久矣!
随着一念生,原本空空如也的丹田,一缕若有若无的烟云骤然出现,缓缓凝聚,又似生根发芽,无视了经脉
中堵塞的元炁,串联起了碎的功体。
我无喜无悲,静静感受着体内的变化,那一缕烟云继续变化,既似在收缩成形,又似在散四肢百骸,难以分辨,极为玄妙。发布页地址(ww*W.4v4*v4v.us)
渐渐地,那烟云越来越难以捉摸,彻底销声匿迹,却又无处不在。
正在此时,磅礴之意念轰然出现,代替了原本的元炁在功体经脉中运行,却又牵引起了阻滞的元炁……
我睁开眼睛,向后一倾,就此瘫倒。
娘亲长袖一拂,玉手稳稳接住了我的身子,止住去势,而后将我缓缓放到在枕上。
“霄儿,可是成功了?”娘亲轻轻为我盖上被子,才出声问道。
“嗯。”我勉强点了点。
“娘查探一下。”娘亲毫不犹豫,冰凉宜的柔荑抓住了我的左手,闭目感应我体内诸元。
此番浑身无力,接近瘫痪,倒是范从阳提前说过的,并不能比拟险死还生的惨状,故此我与娘亲并无意外。
“不错,圣心已成。”娘亲睁开美目,微微颔首道,“功体正在重塑,体魄有些不适应,故此行动有些不便,约四五便无虞了。”
“嗯。”因身体异状之故,我只能轻声回应了一下。
娘亲见状,略一沉思,提出了建议:“霄儿可以稍加引导,或许能够快些恢复。”
“好。发布页LtXsfB点¢○㎡”
我不再犹豫,闭目凝神,顺着功体重塑的奇力,引导元炁归位,虽然收效甚微,但聊胜于无。
此番四肢百骸俱皆无力,但原因却是清楚的。
所谓功体,乃是功法与体魄合称,二者相辅相成,体魄身躯为功法元炁运行之场所,功法元炁又能滋养强健体魄身躯。
经脉窍,神医扁鹊早已剖明,修习武学功法所用者,并不与血
气所运载之途完全相同,如任督二脉并无血管脉络流过,但却是武学中的重要概念。
功法元炁运行,有时过气血脉络等实处,有时过肌腠理等虚处,有些
位乃是诸般武学不得不经之处,如丹田上方的神阙,无有例外。
多年来,半吊子的永劫无终与身躯已成为浑然嵌合功体,互相影响。
当我功体碎时,元炁虽然残留堵塞,但那本就出自同源,有滋养体魄之效,故而对行动毫无影响;而此时功体重塑,元炁运行路径未改,但丹田吐纳之力与之前已然大不相同,故此影响了体魄,使不上力气。
不过好在不怎么影响说话,况且过几就能恢复如初了
,倒不用过于担忧。
引导了一会儿,我忽然想起如此行动不便,岂非又让娘亲照顾?
我睁开眼睛,歉意道:“孩儿躺在床上,又只能辛苦娘亲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娘,照顾儿子不是天经地义吗?”娘亲将我双腿摆直,一手按在我胸膛,微笑道,“再说娘都十多年没仔细照顾过霄儿了,也该补偿补偿了。”
“……嗯。”如果是之前,我听了此话肯定欣喜,但这会儿却有些难以言明的滋味。
“好啦,不要多想,真心疼娘,就多加引导元炁归位。”娘亲慧眼如炬,识了我的些许消沉,温柔开解。
“是。”
娘亲说的才是正道,自责难受无济于事,赶紧让元炁归位,恢复行动能力,比什么都强。
于是我又闭目,心神沉经脉,慢慢引导元炁。
这般举动并无危险不适,此前功体不畅,堵塞的元炁不能回归丹田,方有滞痛;但现在顺着重塑之奇力,恰好可以引导其运行周天,加快全新功体的形成。
我小心地将堵塞的元炁自窍、经脉中引导出来,二者系出同源,仿佛泥牛
海般随着磅礴之力游走周天,慢慢地重铸着功体。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清亮之意自额散开,我知是娘亲的冰雪元炁,于是缓缓收摄心神,睁开双目。
只见方桌已经摆上了蜡烛,娘亲正温柔注视着我,轻声道:“好了霄儿,夜已了,到此为止吧,欲速则不达。”
“嗯。”虽心神引导的耗费不是那么巨大,但时间长了还是有负担,我也不再坚持。
“娘抱你回我们房里。”娘亲悠然起身,一挽耳边秀发。
“嗯。”
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