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便是上次说过的阮氏了。”
刘娥的凤冠、华服早己收拾起来，换了一身平常富贵
家的打扮，看上去不过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但多年来在宫中备受尊崇，让她多了一份寻常
没有的雍容华贵。
阮香琳原本有七分的不
愿，但被刘娥目光一扫，心下不禁怯了几分。
“便是这丫
吗？”
阮香琳自家的
儿都够年纪嫁了，却被当成小辈，呼作丫，不禁面露羞色，眼见程宗扬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只好低道：“
家见过姨。”
刘娥道：“近些来，让老身仔细看看。”
阮香琳移近几步，在刘娥身前跪下。
陈琳递来一只玳瑁框的单片水晶老花镜，刘娥一手拿着镜片，一手托起阮香琳的下
，仔细看过一遍。然后点了点，笑道：“年纪虽然大了些，容貌倒还出色。”
她放下玳瑁水晶镜，对阮香琳道：“老身听说，你有个儿也在我这外甥宅子里？”
阮香琳夫妻两个多年来打理镖局，虽然和不少富贵家打过
道，但见到的大多是管家、账房之流。眼前这位夫穿着半旧的绸裳，并没有一般大户家那种
的富贵气焰，但无论衣饰还是所用的器皿都雅洁之极，让阮香琳也禁不住生出一丝自惭形秽的念。眼见
夫问起，她低声道：“是。”
“将来若是你那儿有福气，被我这外甥纳了作妾侍，你们母可要同心同德，服侍我这外甥，”刘娥拍着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切不可学那些小门小户家，几个姬妾整
争风吃醋，闹得家室不安。”
程宗扬听得叹为观止，自己这
姨还真是百无禁忌，连这种话都能说出
。
阮香琳更是听得面红耳赤，欲待拂袖而去，终究还是不敢，半晌才道：“婢记住了。”
刘娥道：“作妾呢，是以姿色娱。你虽然有几分容貌，但要想得宠，可不是只靠脸蛋生得漂亮便够的。持家有道，是正娘子该
心的事。床笫间能让郎君快意，才是姬妾固宠的法子。”
“……是。”
刘娥道：“听说你是有夫家的，难得被我这外甥看中，收了你当妾姬。依着老身的意思，让你夫君写了休妻文书，清清白白
我们家才是。可我这外甥怕传扬出去有损声名，只肯私下纳妾。如今一两嫁，不知是不是委屈了你？”
阮香琳只好道：“不敢。”
“既然你已经肯了，老身便多说几句。”刘娥道：“你一个有夫之，失身已是不该。如今做了我这外甥的妾室，可要牢记本分。不管你本夫是谁，从今往后，你的夫君便只有我这外甥一，莫污了自家的名节。”
阮香琳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竟然是要自己为程宗扬守贞，自家的本夫倒成了不得沾身的外。
阮香琳正犹豫间，只见那抚起衣袖，从腕上取下一只缠丝金镯，慈祥地戴到自己腕上，然后笑道：“这镯子老身用了多年，难得我这外甥纳妾，便给你当见面礼吧。”
阮香琳腕上微微一沉，仔细看时，那只镯子不仅是十足的真金，而且还嵌着一颗龙眼大的红宝石——单是这颗宝石价值就不菲。她一阵心跳，只觉腕上热热的发烫，心里那点儿抗拒顿时飞到九霄云外，俯身道：“婢知道了。”
刘娥微微一笑，“斟茶吧。”
这是纳妻纳妾的礼数，新给长辈献过茶，才算正式进门。阮香琳虽然给黄氏斟过茶，但那只是遭戏弄。这会儿接过茶杯，心又羞又喜。羞的是自家一个正室娘子，却私下里给作妾。喜的是程家出手大方，富贵可期。
她小心斟了茶，然后屈膝跪下，双手捧起茶盏，递到刘娥面前，“请姨用茶。”
刘娥浅浅饮了一，然后放下茶盏，然后笑道：“起来吧。”
“谢姨
。”
“你这便算是了程家的门了。”刘娥笑道：“去给你夫君也献杯茶吧。”
阮香琳红着脸斟了杯茶，“请官用茶。”
程宗扬看得好笑，他原本对六朝的礼法既不懂，也不感兴趣，各种无聊的过场，哪里比得上真刀实枪，着着见
来的爽利？但这会儿看着阮香琳低眉顺眼，一副新门的娇羞模样，倒觉出几分趣味。
程宗扬喝了茶，把空杯放在桌上。看着阮香琳拘促的神，刘娥回眸笑道：“这丫刚门，还不知规矩呢。”
陈琳微微躬身，对阮香琳道：“献过茶，该向官行礼。”
程宗扬笑道：“不是夫妻对拜吗？”
“若是正妻，公子自该还礼。纳妾，公子只须坐着让她行礼便是。”
阮香琳只好屈膝向程宗扬跪拜，“家见过官。”
刘娥笑道：“该自称贱妾呢。”
“……贱妾见过官。”
“如今不比往常，简单些倒也罢了。”刘娥对陈琳道：“去给她讲讲作妾的规矩。”
陈琳躬身道：“小娘子，这边请。”
阮香琳偷偷看了程宗扬一眼，见他点，才满脸通红地跟着陈琳去了后堂。
程宗扬笑道：“多亏了姨娘，要不我可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刘娥笑吟吟瞥了他一眼，“这是个好虚荣的
子，将来娶了正妻，可要好好管束。”
“有姨娘管着就行。”程宗扬道：“姨娘方才说如今不比往常——以前姨娘也替纳过妾？”
刘娥笑着啐道：“还不是阿举的勾当？他当在宫里，将我们婆媳都纳了作妾。那时节我们这些妾侍要按规矩先净身验体，然后更衣殿，接着还有献茶、跪拜、行礼、开脸……最后才
房，登榻承欢。”
岳鸟这也太霸道了吧？程宗扬忍不住道：“先主——也就是令郎，难道不管管吗？”
刘娥神黯然，半晌才低叹道：“此事外界多不知晓，但也不必瞒你——妾身怀胎时遭暗算，误服了堕胎药。虽然侥幸生下这孩儿，可他胎中已经受了药毒，因此走路说话都比寻常迟缓。虽是好色如命，却连自己有多少妃子都不知晓，还做过一夜御三十的荒唐事。身边能得他信重的，只有阿举、小梁子、贾家小子和高俅数而已。”
程宗扬明白过来，难怪岳鸟能一手遮天，摊上这么个宋主，想不一手遮天都难。要换成眼下这位英姿勃发的宋主，岳鸟恐
怕早就没戏了。
“怪不得岳帅把宫里当自己家呢。”程宗扬苦笑道：“只不过把婆媳都纳了当妾，这也太
了吧？”
刘娥挑起一侧的娥眉，轻笑着低声道：“官莫非不知道其中的妙处么？这可是阿举最喜欢的呢。”
程宗扬笑道：“我还真不知道……”
“阿举说过，世间最诱的滋味，不是两相悦，而是挑战禁忌。若是没有禁忌，便如清汤寡水，索然无味。他在宫中已久，什么样的绝色未曾见过？能惹起他兴味的，无非是母、婆媳、姐妹这些禁忌……”
刘娥一脸缅怀地絮絮说着往事，程宗扬脸颊抽动几下，岳鸟……你可真够变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