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的脸,眼神里是翻江倒海的痛苦、屈辱,
还有被最后一根稻压垮的疯狂。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一个字也说不出,猛地转身,像一受伤濒死的
野兽,踉跄着冲出了面馆狭窄油腻的门,撞得门的塑料门帘哗啦
响,身影瞬
间消失在午后刺眼的阳光和嘈杂的市声中。
江月坐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拿起纸巾,擦掉溅在手背上的一滴油星。她看着
林海消失的方向,端起自己那碗几乎没动的素面,倒进了旁边的泔水桶。
林海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去医院。他像游魂一样冲回了那个曾经温馨,承载
着他和妻子美好回忆的家。
他冲到角落那台老旧的台式电脑前,手指颤抖地按下了开机键。机箱发出沉
闷的轰鸣,屏幕亮起刺眼的光。他疯狂地登陆自己的qq,点开好友列表,找到沈
薇那个沉寂已久的、带着卡通少像的qq号。
点开空间。需要权限。「回答问题可见」:我最的
是谁?
林海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像灌了铅。他颤抖着,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下自
己的名字拼音:linhai.
错误。
冰冷的提示像一盆冰水从浇下。
一个可怕的念攫住了他。他闭上眼,
吸一
气,带着毁灭般的绝望,敲
下了另一个名字的拼音:xulang.
空间打开了。
背景音乐是多年前的一首苦歌。相册里大多是大学和刚工作时的照片,青
涩,带着时光的滤镜。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锁着的图标上
——「私密志」。
点开。需要密码。
林海尝试了沈薇的生,他们的结婚纪念
,甚至徐朗的生
……全部错误。
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他盯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最后,他像抓住救命稻,
输了他们第一次约会那天的
期——一个他以为沈薇早就忘了的
子。
密码正确。志列表展开。
最上面一篇志的
期,赫然是沈薇查出肝病前一年多。他屏住呼吸,颤抖
的鼠标指针悬停在那个标题上:遇见l。
他颤抖的手指,最终狠狠按了下去。
201x年3月6晴
海哥的好兄弟徐朗和他妻子小敏搬来了这个城市。今天他们第一次来家里吃
饭。徐朗……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他懂古典乐,知道莫奈睡莲系列的笔触特点,
甚至能聊几句博尔赫斯。他说话时眼睛很亮,专注地看着你,带着一种温和的力
量。海哥忙着在厨房煎鱼,小敏在里面帮忙。油烟机轰响。徐朗坐在我对面的沙
发上,开始有些尴尬,不过徐朗总能找到话题和我聊。聊帕格尼尼的难度,聊
百年孤独的魔幻,聊我们各自大学时做过的傻事。我发现我和他有着共同的
兴趣,聊得很开心。海哥端着鱼出来,额有汗,憨厚地笑。我看着徐朗,又看
看海哥,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像被羽毛扫过。这种感觉很陌生。
林海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了一下。l真的是徐朗!
201x年5月18
他们成了家里的常客。周末聚会,一起做饭,看影碟。海哥话少,更多时候
是在厨房忙里忙外。小敏格与海哥挺像,每次都主动帮忙做家务。反倒是徐朗,
总能接住我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聊到拉赫玛尼诺夫的忧郁,他能理解我为什么
会被那种沉郁打动;说起挪威的森林里直子的困境,他眼底有真切的痛惜。
这种被懂得的感觉,突然有了找到知己的感觉。徐朗的世界……有星辰大海,也
有我心底那片荒芜的旷野。我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见到徐朗,听他说话,我知道这
样不对,但我就是想见他。
林海猛地吸了气,像被
扼住了喉咙,发出压抑的呜咽。他攥紧拳
,指
甲陷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他猛地砸了一下桌子,老旧显示器剧烈晃动。
他继续往下翻。
201x年10月1
他表白了。就在我家楼下,送我忘在他车上的围巾。他刚刚邀请我去参观一
个画展回来,路灯昏黄,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说:「沈薇,我控制不住。每次
看到你,听到你说话,我都……」他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绝望的恳求,「我
知道这不对,对不起海哥,对不起小敏……可我……」我打断他,声音发抖:
「别说了!徐朗,我们……我们不能!」我把围巾塞回他手里,转身跑上楼。发布页LtXsfB点¢○㎡靠
在冰冷的防盗门上,我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像要挣脱胸腔。眼泪毫无预兆地掉
下来。不是因为拒绝,是因为……我发现自己竟在动摇。海哥在屋里问:「薇薇,
怎么这么久?」我抹掉眼泪,努力让声音平稳:「没事,风大,迷眼了。< Ltxsdz.€ǒm>lTxsfb.com?com>」
「迷眼了……」林海喃喃重复,声音嘶哑碎。他仿佛看到那个夜晚,沈薇
微红的眼眶,自己毫无察觉的关切。一冰冷的恨意混着强烈的恶心涌上喉咙。
他呕了一声,什么也没吐出来。
林海猛地闭上眼,又强迫自己睁开。他手指痉挛般拖动滚。
201x年9月15多云
海哥出差了,两个礼拜。家里空得可怕。徐朗发信息来,说他和小敏吵架了,
想找我聊聊。我知道这是个拙劣的借。我该拒绝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
最终打出一个「好」。他来了,带着一身疲惫和藏不住的绪。我们坐在客厅,
隔得很远。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那天的画展。空气粘稠得让窒息。他看着我,
眼神里有痛苦,有渴望,像溺水的。「薇薇,我试过了……试过离你远点…
…可我做不到……」他声音哽咽。我的心像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是沉重的负罪感,
压得我喘不过气;另一半,是对眼前这个男的心疼和不舍。他靠过来,小心翼
翼地吻掉我的眼泪。这一次,我没有推开。防线彻底崩溃。像两个在冰天雪地里
走了太久的,终于找到了彼此的热源。他把我抱到床上,昏暗的光线,
织的
喘息……一切都失控了。海哥的脸在我脑海里闪过,带来尖锐的刺痛,但很快被
汹涌的淹没。结束后,巨大的空虚和恐惧攫住了我。我们像做错事的孩子,
仓惶分开,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我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床上……」林海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两个字上。那是他和沈薇结婚时一起去
挑选的婚床。他仿佛看到两具纠缠的身体在那上面翻滚,听到压抑的喘息。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