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的……”说着把手兜里要往外掏,李福全赶忙制止说:“你别往外掏!我知道你啥意思,咱明
不说暗话,你给我我也不敢要,因为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我接了也办不成。你我知根知底,我这是实话实说,你别以为我这是在忽悠你,你还是找厂长去,厂长说免,我这绝不挡横卡你,保证说办就办,你看咋样?我这么说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这话可是说到家了!”
柯雷只好去找厂长。柯雷认识厂长,1970年大学毕业,是文革前最后一批大学生。曾担任十车间的团支部书记,那时,开会搞活动都在一起。这么多年没见了,一阔脸就变,做了这么大一个厂长,自然
难见、话难说、心难测、事难办。可事儿又不能不办,柯雷硬着
皮去他。见厂长很难,厂区已搬迁,厂办已随车间迁到东郊去了,离市区好远,柯雷打怵跑那么远的路,去了还不知厂长在不在。
柯雷跟熟打听,知道了厂长的住址,死冷寒天的,去了两个晚上厂长也没回来。他家里的电话、厂办电话、手机,柯雷都不想打,想直接面见,事先不打招呼让他没有推辞的思想准备。柯雷不
计辛苦就这么一趟一趟地往厂长家跑。不在家,柯雷就站在单元门等,任冷风寒气侵袭。终于在第四天晚上等回了厂长。厂长见到柯雷,挺吃惊,一阵寒暄这么多年的变化,柯雷恭贺他新当了厂长,不无遗憾地说:“还是你们当年的大学生有发展前途,像我们这些中学生毕业就进工厂的,被耽误的一代,是啥也不是啊!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你说,出生时刚建国,赶上朝鲜战争,长身体时又赶上三年自然灾害,该读书时赶上知识越多越反动,现在是好时候了,可年龄又大了,前途和天下都是
家年轻
的了。”
厂长笑呵呵地点,承认柯雷说的是这么个理儿,说他自己赶上最后一批高考
校的大学生,算是幸运。说柯雷这一批
不走运,但柯雷你算个
打拼奋斗的不错,现在也是本市报界的名记者了。和你当年一起或前后
厂的那些
,有几个能熬出你这个份的?大部分在工厂默默无闻了。不少
还下了岗,能撑着的,是少数熬上一官半职的。可工厂尤其是咱这老牌的机械厂,都没有在市场上竞争的能力和叫得响的主打产品,多年积攒的难题很多。你还说我有前途,说句实话,我接这么个烂摊子,啥前途?不把我陷进去拖垮就算万幸。你这个当记者的不会不知道对国有资产流失的议论,我被硬推到这个位置上,不知是福还是祸哪!
厂长这番肺腑之言,让柯雷连连点说:“你也没必要担心,俗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账都是分着算的,别
的屎盆子扣不到你
上。你虽受命于危难,但若要是为七千名工
兄弟姐妹的福祉,把他们和厂子带出泥潭,走向一个新天地,那你不是奇功一件嘛!这是工
们的前途,也是你的前途呀!”
经过这一番对话,俩多年那种未见的生疏感融洽了许多。当得知柯雷连等了四个晚上,厂长大为感动:“咳!有啥事儿打个电话不就得了!何必这么等我挨冻哪!”
柯雷开着玩笑说:“见皇上得心诚呀!”
厂长哈哈笑着说:“得了吧!你们当记者的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办啥事儿?”
柯雷也没绕弯子,胡同里扛扁担——直来直去说明了来意和想法。
听完,厂长半天没言声,沉吟了一会儿,又让柯雷详细说了说欠费数目。然后一字一板地说:
“按规定不该免,但我考虑到你也是这个厂的老了,当年在工厂的奉献,我也知道 ,你整个青春都扔到这了,没得到什么回报,费了很大劲儿才调走,房改购房还不给按工龄优惠,这不公平。但这是以前
厂子的规定,我现在也不能更改。这样,我给你免大部分,你象征地
一点儿欠的房费和一年的包烧费,总计就一千元钱吧!这样我好跟下面具体管事儿的说,更好堵一些
的嘴。不然,对那些欠费的不好应对,要都找到我这,我就不好弄了……你看行不?”
“哎呀!太行啦!啥也别说了,你这就是帮了我大忙了。有你刚才的话,我这心里热乎乎的,再多点儿也行。”
“就这些了,我明天告诉房产,你就直接找他们去吧!”
柯雷好生高兴,当时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千元钱要塞给厂长。厂长脸一沉坚决不收,说:“你这样就变味了!不是我在这给你同和优惠,而是在这做
易了,你说我跟你这当记者的能这样吗?收起来!收起来!”
看柯雷还有些不托底似的,厂长又把脸一板:“你不相信我的话是吧!那好,那你把这钱一并给房产吧!”
厂长这样说,柯雷知道他是真诚的了,这才罢手,告辞离了厂长家。一路上好生感慨:我把他想错了?工厂职工也把他想错了?柯雷在厂长家楼门等厂长,遇见了和厂长住一个楼的当年同期
厂的工
,唠了几句,知道了柯雷找厂长的来意后,他凑近柯雷低声说:“喂喂他!现在当官的都吃这个!“
他不是那样的,即使如他笑说的我是个记者,不敢收,他要是那样的
,记者何惧哉?会在推辞几次后收下的。
若如此做做官,北华厂看来有希望,艰难困苦的师兄弟们有希望!但愿他是真心。
产权到手后不久,柯雷往外出租房子更是理直气壮了。租房子的多是大学生。有男生有生,有的是嫌学校里的宿舍六个
一间屋
哄,和要好的一个同学搭伴出来图清净,买了电脑也可以逃脱全屋
使用的厄运;有的是本科毕业后考研要静心复习;多数是一男一
在一起像夫妻一样同居。不论什么动机的,这些大学生的租期都不长: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
男生同居,前两年还遮遮掩掩,一方露面和房主
涉,说是一个
住。住进来发现是男
同居。这两年随着大学生同居的普遍化和公开化,加之学校不管,社会的漠视,来看房签约的,都是成双成对,脸不变色心不跳的了。触及的柯雷常慨叹:这世道真是变了!这种随便和自由是自己这一代
年轻时想都想不出来。
大学生没有收,钱都是父母给的,要他们学习和生活用,可他们却拿这些父母的血汗钱来满足
欲。一般都是男生掏钱,毕竟钱是有限的,捉襟见肘
,像夫妻一样过子,花销要比单
在校陡增出多少倍。于是,他们便在房租上死缠烂磨地压价。往往这时候柯雷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一代
像旧时的纨绔子弟,没他妈的钱还想过瘾!
周忠权一言不发,静静地只听柯雷说。周围的环境和景物看不清楚,像是在一个没有景别的幽暗的空间中。周忠权身右还有一个,但很模糊。周忠权的一双鼠眼和一张鼠嘴却异常清晰,像耐克商标标识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周忠权默不作声,柯雷说的很激动。大意是:你看我手里的这些手稿,都是三十年前你抓宣传时布置我写的。现在看十分可笑,从这字里行间和眼前见到的你,让我看到了三十年前青春年少的我。如今我已五十岁了,你看这是我现在写的已发表的散文、诗歌和新闻稿。写作水平是提高了,但我再也回不到当年那青春好年华了!
柯雷万般思绪涌上心,鼻子一酸,几乎要哭出来。
周忠权那依然默不作声。
咳!跟他说什么呀!对青春时光的追忆和悲怜,跟有同感又能与之倾诉流的
才能进行的。柯雷的脑子急速地旋转搜寻,未及想出个合适的
,脑袋一阵憋闷和箍咒感,柯雷想摆脱,使劲儿地一挣扎,呼啦一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
又一个难熬的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