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体和群体之间,彼此风马牛各不相,她们两个的课题好比当中隔着一道银河天墙的牛郎织
星,可是却彼此暗自竞赛着闪烁。这学术界的竞争和商场的竞争异曲同工,暗地里相互监督,没有谁付费给谁,一种发自内心的自愿
监督。涂颖祎的目光还在电脑屏幕上攫取着,仿佛一
贪嘴的馋猫。若真是一只猫就好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一拳
砸过去,可是涂颖祎不是猫,所以不能以
力惩治她。孟雪心想:终于学会了做
,做
难啊,委屈自己就更难,今儿算做到了。
“你在上海的时候,企业也很注重做吗?”孟雪给涂颖祎提出了一个非一句就能答毕的问题,把她的思维引走,就好像故意在涨大水的江堤上开个
泄洪一样。
“是的,在私营企业或者外资企业,这方面要求会弱些,不像政府机关单位。”涂颖祎的目光终于挪到孟雪的脸上,孟雪恰好鼠标一按,关闭了课题文档。听涂颖祎说,“在我原先的工作单位里,有这样的企业文化就是既做事又做,具体是说:如果是职
员,那么请你侧重做事,做事是你的立身之本,在做事中做;如果是领导,那么请你侧重做
,做
是你的立身之道,在做
中做事;
在单位,如果你既做不了事,又做不了
,那你就只有等着
和事不断地给你制造麻烦。”
“说得还真颇具哲理!”孟雪慨叹,“难啊!”
涂颖祎却笑着拍她的肩膀说道:“怎么啦?有老公给你赚钱,还难什么?”
就好像她没有老公赚钱,老公要她赚钱倒贴养活着似的。孟雪想,看来平里自夸老公的收
超出上海的平均水平几十倍,都是在哄得别
羡慕,骗得自己高兴。如同做生意,卖什么吆喝什么,
的生活中缺什么就希望得到什么。和涂颖祎的多次忙里闲聊时,那“赚钱”、“待遇”、“津贴”啦,就好似揣在衣袋里的糖果,时不时拎出来咀嚼。而自己呢,“职位”就好像舌
尖上的唾
。想想自己的追求倒还是比涂颖祎高尚些,于是很满足地瞧着涂颖祎,余光中发现电脑屏幕的反光中自己的笑容有些扭曲,忙收敛。
“做难啊!”孟雪回答,然后又问,“你怎么连星期天都不休息?”
“赶紧做,”涂颖祎说,“我跟研究生处商量过了,如果我快点出成果,就可以跟你一起毕业的。我也想早点毕业,然后就溜之大吉,我那老公对我这漫长的曲线镀金越来越迷茫了,反正我的家都在上海,我不会在此长期两地分居的。”
镀金,其实她是想镀“洋”金,特别是要去“西方取得真经”——一纸洋学位或者洋学者的证书。等修成正果以后,就去上海找自己的“封神榜”所在地了。其实,这个世界上,的本
是一致的。比如,衣服的差别,好的衣服无外乎线直一些,洗过以后不易变形,穿着舒服,不用自己的身体去修整罢了。再比如中国
拉关系,喜欢送礼贿赂,外国
也一样,不同的不过是他们多讲几句好话,问题就解决了。世界上同样的事
同样存在在地球的各个角落,不过程度不同而已。孟雪还真疑惑涂颖祎会把“洋”的东西看得这么重。
“祝你早成功!”孟雪祝愿道,“不过,这事
你可能要提前和高教授打招呼,至少要让他明白你的未来打算哦。”
“这可不能说!”涂颖祎转身走到实验台,手里忙着,嘴里对孟雪说,“若真告诉他我最后要离开这里,那我就真没办法出国了。”
“哎,错了。”孟雪说,“我是说,你得跟高教授流一下,说你想到国外
造的意图,否则,他怎么知道你愿意去啊?”
“啊,
”涂颖祎截住孟雪的话,“出国还会有不愿意去吗?”
“我看未必。”孟雪说,其实自己很想知道高教授对涂颖祎的承诺,没想到现在也学会了是心非。她说,“我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愿望一定要出国什么的。我想,不管在中国还是在国外,都是要离开学校,都是要工作,都是要先解决温饱之后,再去解决娱乐,再去解决更高一点的追求,
生的价值了什么的。走到哪里都要做事,做
。而做
倒还真比做事难啊。刚才我才接受完我们厅长的教育点拨……”
“说得也是,”涂颖祎随答道,做
,现在并不是她最关心的,她慨叹道,“高教授又去英国了!”
涂颖祎像似对孟雪宣告“xx国家成立了”一样,声音里盛满星星点点的颤音。而后面朝向窗外,那目光恨不能穿越大洋尾随高教授,感染得孟雪也恨不能是高教授周围的氧气,走到哪里都需要,她也慨叹道:“高教授出国跟我们到市中心的大商场似的。乘飞机,跟我乘公共汽车一样频繁。”她又打开了电脑,听涂颖祎说:“不过,美国条件那么好,去美国的趋之若鹜,他怎么就不去呢?”
“那当然了!”孟雪声音好似从扬声器里发出来,“他现在主持一个研究所,还在中国学术界任要职,走到哪里都受敬重,特别的是国民的意识,崇尚洋博士,在中国
的面前,会被
仰视,哦,他的身高本身就决定了十分之九的中国
要仰视他,更别说还有那些心里仰视的
呢,何苦到英国做什么‘洋打工’?就他这么多年在中国创下的基业,怎么能够把它放弃?就好比我们自己生的孩子,辛辛苦苦的培养中,早已建立了感
,看着比自己的孩子漂亮的孩子,顶多会夸上几句,谁会扔了自己的呢?我听说,他的洋老婆也是个事业心很重的
呢,所以才会离开中国的……”
“唉,”涂颖祎叹气,“可我们什么时候能混出个‘洋’的来呢?唉,好好做,做出个‘东西’来就好了。”
在研究所里,“东西”是科学研究成果的代名词。东西,自古以来就代表民众,没有说买“南北”的,这南北也许早已经被古皇帝以“面南背北”的名义申请专利了。想到此,孟雪内心窃笑,但见涂颖祎又去忙忙碌碌地做“东西”,也安下心来,整理自己的实验数据,可是,她发现自己的东西里还是没有“东西”!心底一阵惊悸——还没有东西!
窗外下雨了,雨缠着风,风里着雨,飞扬在天空中,不知道为什么梅雨季节本不该有的风却如此之大,如台风来临一般。听得不远处一扇窗子
沉闷地撞击着窗棂,接着就是玻璃落地的声音,是那般凄厉,那般惊心动魄!雨滴飘忽着隔着窗户钻她的胸
,一丝凉意浸
周身,隐隐的一个寒颤,接着身体产生无数的热量温暖着她。
她的眼前是涂颖祎忙碌地做“东西”的身影,脑里是高教授的洋妻的模糊
廓,心里是赵厅长的德行教育。而赵厅长、涂颖祎、高教授的洋妻,还有她孟雪自己,这些个
是否都有一个共同点呢?地球上有那么多山
,
类社会又有那么多
为的山
,她们是否都在制高点上瞭望或俯视呢?
可是,眼前的这些“东西”里没有“东西”才是她最担忧的,于是,她开始准备再一次的生物克隆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