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语气如水:“有篇比较重要的文章,审核完得尽快推进。”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工作。
灯光照在他俊朗清隽的脸上,眉骨分明,唇线冷峻。
他静如山峦,仿佛沉在一片海,不起波澜,却格外有存在感。
她又意识到,自己对林晏之的常工作,知之甚少。
“你经常这么晚还加班吗?”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看况。有突发事件的时候会忙一些。”他一边回应着,一边快速调整完最后一段内容,定了终稿,
给下属继续跟进。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林晏之开始专心致志地看着她。
“你们常上班都在忙什么?我今天中午没等到你回来。”
“抱歉。”他的语气柔了些,“下次有临时况,我会及时和你沟通。”他关掉屏幕,双手
叠着放在腿上看着宋溪,神
柔和下来:
“平时的事很杂,但最终目标是维持秩序、引导风向。”
他说得模糊,却不显敷衍,像是不太愿意将那些冰冷枯燥的事过多拆解给她听。
宋溪轻笑了一下:“我以为我们都算文字工作者,毕竟听起来都是文化和宣传这一块。”
“我们不一样。”他轻声纠正,声音带着不容辩驳的冷静,但没有进一步解释。他转问:“你最近忙吗?”
“还好吧。我刚行,脱
秀有挺多东西要学的,但国内几乎没有什么成熟的体系。”
“你打算一直讲下去吗?”他盯着她,带着某种探寻。
宋溪摇了摇,眼神里带着犹豫:“现在想讲,以后的话…我也不知道。”
林晏之起身,绕过桌子,将她整个抱起来,轻轻放在自己腿上。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地沉稳有力,带着克制的温柔。
宋溪顺势把手搭在他肩上,整个靠进他怀里,鼻尖触到他衬衫上淡淡的松木香,安心又带点陌生
。
“你需要一个清晰的职业规划。”他握着她的手,语气低沉而温和,“不能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虽然这很勇敢,但现在是我们两个,我希望我能帮你。”
宋溪靠着他,眼神轻轻晃动:“我不知道,大概继续讲下去、或者出书、写论文、开一家自己的脱秀俱乐部……我想做的事太多了,但好像也都很小很少。”
她声音轻得像在自责:“我知道自己好像一直在逃离。本科毕业不想工作就读博,读博后逃不掉就业,自然而然地找教职当老师,觉得国内学术环境不适合我,又开始讲脱秀。”她像是在
露自己的一切:“我好像没有固定想要做什么职业的想法,我只想做我喜欢和擅长的事
。”
林晏之没有立刻回应,也没有顺着她渐渐低落的绪往下滑,而是换了个角度:“你想参加线上节目吗?”
“不是很想。”她回答得较为脆。
“你想当负责安排一切吗?”
“想……也不想。”宋溪开始有点迟疑。
他点,像在验证什么,接着问道:“你相信
可以互相理解和尊重吗?”
“是……虽然有时候也不是。”她皱了皱眉,不太明白他的问题指向,但仍然认真回应着他。
“所以我说我们不一样。”林晏之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低,却像划过水面的一道锋线将两割开。
他耐心解释道:“你工作的前提假设,是类可以互相理解。个
可以站在台前,通过表达和沟通,在有限时间内直接感染他
,唤起群体的共鸣。”宋溪稍微点了点
,林晏之接着分析:
“我工作的假设是,类本质上存在隔阂。
们需要强制的教化和系统的引导,才能达成有限的相互理解。抽象的组织要隐身在幕后,通过宣传和舆论,引导无数个具体的个
,潜移默化地控制一切。”她微微抿唇,不置可否。
林晏之继续长篇大论:
“我尊重你,也支持你的工作。如果你想一直做下去,那就要确保你始终拥有发言的权力,而不是言论自由的权利。”
“如果你发言的权利,是建立在可被利用的政策制度、垄断的平台机构和易变的观众舆论上,那很危险。你一旦出了一点差错,就永远无法再登台。”他说得平缓,语调里却透着一丝冷峻和危险。
宋溪也渐渐认真起来回应他,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了班后,在家里还要继续讨论这些严肃的话题。
“我知道,但有些
事不是我说了算,我只能做好自己。别
怎么说、怎么做,我从来都管不了,也不想管。”
“你太相信和尊重平等了。”林晏之的神也严肃了起来,语气一寸寸压低:“如果你要做好自己,你就必须先控制他
。”
宋溪没有回话,只是垂下眼睫,沉默是她此刻唯一的回应。
片刻后,林晏之又换了个比较客观的问题,接着询问:“你知道你们这个行业目前面临什么问题吗?”
宋溪抬起眼睛看着他,认真地分析:“线上演员更换频繁,线下演出周期短,缺乏清晰的晋升路径,行业规范不明确,监管也越来越多……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我的观察和感受是否正确。”她接着补充:“我在行的时候做过一些调查,但亲自加
的时候,才发现很多事
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郁闷的
绪悄然蔓延在两
之间。
“你好像有点悲观主义。”
“是,我知道。”宋溪果断回答,她确实挺了解自己的。
林晏之伸手揉了揉她的肩,又抚过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像是安慰:“我和你说这些,是为了更好地帮助你。列出问题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问你是否要参加线上活动,是不希望你太早露自己而被伤害。无论你做得多好,都会有
不喜欢你。而且你应该知道,靠语言和文字为生的
,如果不能发声,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你要表达,但也要保护自己。”
宋溪轻轻点,表示理解。
他继续缓缓剖析:“行业新一直在替换,敢说的
逐渐不能说,但这也意味着你可以持续不断地培养不同的脱
秀演员,而不是你一个
孤军奋战。否则对你来说,负担会很大,你会是最危险的那个
。”
“你不必替所有说话,你也不能代表别
。你要做的,是帮助他们,让他们有机会自己发声。”他沉稳坚定的声音继续响起:
“所以我的第一个建议,是你可以考虑逐步转向幕后。这涉及到我刚刚问你的第二个问题,你需要建立自己的团队、阵地和体系,用你的权力,去保障更多的权利。”
宋溪听着他的话,心里涌起一点点苦涩。
她当然知道他说得对,她也懂得权力运作的逻辑,但是她做不到,甚至一直逃避。
她不想划分强与弱,拒绝控制与被控制,她想尊重每一个的特点和选择。
她如实将想法告诉了林晏之。
“们不
会尊重一个普通的慈悲,只会臣服于上位者的宽容。”林晏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暗
错。
“我理解你的想法和选择。”他语调微微松动,“但我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方式,持续、健康地发声。”
“这就是我的第二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