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存在。
一折戏终了,间歇时分。
吴灼从提袋里拿出那个小巧的糕点盒和包好的书,轻轻推到好友面前。
“婉清,生辰快乐。”吴灼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歉意,“前几是我心
不好,怠慢你了。愿你新岁如意,永远这般开心自在。”
林婉清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彩:“呀!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光顾着跟你家…跟哥哥生气,早忘了呢!”她打开纸包,看到是心心念念的点心和寻觅已久的书籍,更是喜上眉梢,立刻捏起一块枣泥糕
咬了一,含糊不清地说:“唔…好吃!还是你最好!不过…”她咽下糕点,眼神又变得狡黠起来,用肩膀撞撞吴灼,“…比起华卓师兄方才那‘秋波暗送’,这礼物可还差点意思哦!”
“你又来了!”吴灼刚褪下红晕的脸又烧了起来,作势要抢回糕点盒,“不吃还我!”
“送的岂有要回去的道理!寿星最大!”林婉清赶忙护住,笑得开怀。
林婉清拉着吴灼:“走,我们去后台瞧瞧,给你的天之骄子道声辛苦?”
“不合适吧?”吴灼犹豫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被林婉清带着往后台的方向挪。
“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熟。”林婉清不由分说。 承古斋的后台并不宽敞,弥漫着油彩、松香和淡淡汗味混合的气息。
方才台上光彩照的伶
们此刻正忙着卸妆、喝水、轻声
流着刚才的表演。
宋华卓正对着一面镜面有些模糊的镜子,用软纸轻轻擦拭脸上的油彩,已卸了大半,露出原本清俊的廓侧脸。
林婉清清脆地叫了一声:“宋公子!”
宋华卓闻声转过来。
卸去浓重帝王妆容的他,眉目温润,气质清朗,与台上的雍容华贵截然不同,但从容气度却是一以贯之的。
他看见两,尤其是目光触及吴灼时,眼中很自然地流露出温和的笑意,站起身:“婉清,令仪,你们也来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清润的语调,带着一丝刚唱完戏后的微微沙哑,听起来格外熨帖
心。
“今天这出《小宴》真是绝了!”林婉清抢先夸赞道,“是不是?”说着,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吴灼。
吴灼只得微微颔首,轻声道:“宋公子唱得真好。” “今怎么二位小姐都在?”宋华卓已然卸去脸上剩余的油彩,拿起铜盆里的毛巾擦脸。
“今是婉清生
,所以我们约了这里。” “原来是林小姐芳诞,失敬失敬。恭喜恭喜。”他沉吟片刻,笑道,“既如此,稍后若二位无事,容我略尽地主之谊,隔壁茶楼的豆汁和焦圈虽非珍馐,却也别具风味,算是为林小姐贺寿,不知二位可否赏光?”
林婉清闻言,更是笑得意味长,连连用手肘推着还有些犹豫的吴灼,抢着答应:“宋公子太客气了!那我们就不推辞啦!正好尝尝鲜!”
于是,原本只是听曲散心的午后,因着生辰的契机和台上的意外相逢,变得愈发缤纷起来。
吴灼看着好友开心的笑脸
,又望了一眼身旁温润如玉的宋华卓,心中那份因与兄长争执而带来的郁结悄然消散了大半。
第章 榴花照眼庚帖赤 父离心言语寒 端阳将至,什锦花园一扫董碧云丧礼的沉郁浊气,处处张挂起辟邪的菖蒲艾
,翠绿的叶片与嫣红的符签
错,在檐下廊间投下清疏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煮粽叶的清香、糯米红枣的甜糯,以及雄黄酒那独特而微带辛辣的气味,丝丝缕缕,缠绕在初夏微暖的风里。
正厅里,气氛却比往年更多了几分刻意营造的庄重。 虽非正宴,但条案已擦得锃亮,上摆着几碟刚切开的青绿粽子和五毒饼,旁边是一把擦拭得银光闪闪的执壶,里
温着雄黄酒。
吴镇岳一身簇新的宝蓝色团花暗纹杭绸衫子,坐在主位的酸枝木太师椅上,脸上带着难得的和煦。
张佩如坐在一旁,穿着绛紫色云锦镶边旗袍,神温婉。
她近来因有了小树这个神寄托,连带着气色也红润了许多。
宋元哲携夫常淑清登门拜访。
宋元哲一身铁灰色将官呢制服,不怒自威;宋夫常淑清则穿着宝蓝色织锦缎旗袍,外罩一件墨色丝绒短褂,气质雍容,举止得体。
她与张佩如寒暄时,目光温和地扫过一旁的吴灼,带着审视与满意。
一番客套的节礼往来后,厅内茶香袅袅。
宋元哲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镇岳兄,佩如嫂,今端阳佳节,阖家欢聚,元哲携内子前来,实有一件大事,想与兄嫂商议。”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吴灼心猛地一跳,一
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 她下意识地看向母亲张佩如,张佩如也正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喜悦。
“犬子云笙,”宋元哲的目光转向吴灼,带着长辈的慈和,“年少虽顽劣,但品尚端,学业也还刻苦。对府上千金,仰慕已久,
根
种。”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清晰,“今
,元哲腆颜,代犬子向兄嫂提亲,愿求令仪为媳,结两家秦晋之好,共保华北大业!”
话音落下,厅内一片寂静。
吴灼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提亲?!宋家竟然在端午节正式来提亲了?!
她猛地抬,脸色瞬间褪去血色,变得苍白。 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她看向父母。
父亲吴镇岳脸上带着意
料之中的、甚至有些满意的笑容。
母亲张佩如则垂着眼帘,轻轻握了握吴灼冰凉的手,那力道带着安抚,却也带着无法抗拒的沉重。
常淑清适时地笑着接:“灼儿这孩子,我和元哲都极是喜欢!端庄大方,知书达理,与我们云笙,无论年貌、才
、家世,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说着,示意身后的随从。
一个沉甸甸的红木锦盒被恭敬地捧到厅中,盒盖打开——上层,是两枚水色极佳、通体无暇的翡翠龙凤佩,流光溢彩,象征着天作之合;中层,是一对赤金打造、镶嵌红宝石的并蒂莲簪,花蕊处微颤,巧绝伦;而最下层,赫然压着一份用大红洒金宣纸书写的、字迹遒劲的——??龙凤庚帖??!
刺目的红,如同厅外盛开的石榴花,灼烧着吴灼的眼睛!
吴灼喉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巨大的震惊和茫然无措感如同冰冷的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她从未想过,那承古斋的知音共鸣,竟会如此之快、如此不容抗拒地,将她推向一个冰冷而陌生的轨道!
她慌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厅外,仿佛想寻找什么依靠,却只看到庭院里摇曳的石榴花影
处……那一抹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回廊角落、穿着墨绿色军装的沉默身影。
吴道时远远地站在廊柱的影里,背靠着朱漆廊柱,双手
在军裤
袋中,姿态看似闲适。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甚至连一丝细微的波动都没有。
厅堂里,宋元哲夫带着期待的微笑,吴镇岳爽朗的笑声响起,张佩如温婉的应对声……所有的声音混杂着浓郁的艾
粽香,都变成了模糊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