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上,手里无意识地翻着一本建筑设计的杂志,美的图片和复杂的线条在眼前晃动,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墙上挂钟的秒针走动时发出的“滴答、滴答”声,和我自己有些紊
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织成一首令
心慌意
的
响曲。
我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冰凉的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底的燥热。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小区里嬉戏的孩童和悠闲散步的老
,他们的轻松惬意与我内心的兵荒马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又坐回沙发,拿起杂志,强迫自己去看那些设计图,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墙上的挂钟。三点十分……三点半……四点……距离他平时放学的时间越来越近。
钥匙锁孔、转动的声音
,像一道惊雷,骤然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握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冰凉的杯壁也无法抑制指尖的颤抖。
门,被缓缓推开。苏晨背着那个熟悉的、沉甸甸的书包,低着走了进来。他换鞋的动作很慢,很轻,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带着一种异样的沉重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感。
当他终于换好鞋,缓缓抬起,目光穿过客厅,与我对上的瞬间——没有预想中的狂喜,也没有沮丧,他的脸上是一种近乎空白的平静,像
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但那双眼睛,那双我从小看到大的、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
!像蕴藏着两团在冰层下熊熊燃烧的火焰,穿透了那层平静的伪装,直直地、带着一种无声的、却无比强烈的……期待、询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强行压抑的紧张。
他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有。只是默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到茶几前。他的脚步很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他卸下肩上的书包,拉开拉链,动作有些迟缓,手指似乎带着微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在书包里摸索着,然后,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又像出一份决定命运的答卷,他拿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边角都一丝不苟的纸。
他抬起眼,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期待,有紧张,有全然的信任,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然后,他微微倾身,极其郑重地、轻轻地、将那张承载了太多重量的纸,放在了我面前的、光洁如镜的玻璃茶几上。
纸张落在冰冷的玻璃上,发出轻微却无比清晰的一声“嗒”。
我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死死地钉在那张薄薄的纸上。呼吸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停滞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指尖冰凉,带着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时间仿佛凝固了。过了好几秒,我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微凉的纸张,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它打开。
白纸黑字,清晰得刺眼,像烙印般灼烧着我的视网膜:
姓名:苏晨
班级:高一(7)班
期中考试年级排名:98
98名!
他做到了!他真的考进了前一百名!而且不是擦边,是稳稳地站在了前一百的队列里!
巨大的冲击像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没有想象中的恐慌尖叫,也没有愤怒的斥责,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沉重的、带着铁锈味的无奈感,瞬间弥漫了整个胸腔,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他付出了那么多……熬了那么多夜,瘦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他想要的……仅仅就是这个……这个我亲手承诺的、带着禁忌温度的“奖励”……
我几乎是机械地抬起,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苏晨依旧站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像一尊等待审判的雕塑。他脸上那层平静的伪装,在我抬的瞬间,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巨大喜悦、如释重负、以及……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恳求。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揉碎的星子,璀璨夺目,却又在璀璨的
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害怕被拒绝的脆弱。他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嘴唇微微抿着,下唇被牙齿无意识地咬出了一道浅浅的白痕,像个在老师面前等待表扬、又唯恐自己做得不够好的、无比听话又无比渴望得到肯定的孩子。
“姐……” 他终于开了。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不再是试探,更不是命令,而是带着全然的、毫无保留的依赖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恳求,“……我……我考到了。”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确认这个事实,又像是在积蓄勇气,声音更轻了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确认:“……98名。”
他向前挪了一小步,不再是充满压迫感的近,而是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
的靠近。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像蒙着一层清晨的薄雾,里面盛满了全然的信任和……对我那个“承诺”的、无限期待的光芒。那光芒如此纯粹,如此炽热,几乎要将我灼伤。
“……你……你答应过我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耳根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地绞着校服的下摆,将那平整的布料揉搓得皱的,像个做对了极其困难的事
、满心欢喜地来讨要心
糖果、却又害怕大
突然反悔的、无比乖巧又无比忐忑的孩子。
看着他这副样子——这副我从小看到大的、刻在骨子里的样子,看着他眼中那纯粹的、不掺一丝杂质的喜悦和那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拒绝的卑微恳求,再想到他这段时间近乎自虐般的努力,想到他伏案苦读时清瘦的背影,想到他熬红的双眼和裂的嘴唇,想到他月考失利时崩溃的眼泪……那份根植于血脉
处的、名为“姐姐”的本能,那份想要“宠他”、想要“满足
他”、想要看他展露笑颜、想要抚平他所有委屈的冲动,像无声却汹涌的水,瞬间冲垮了所有摇摇欲坠的、用理智和道德筑起的脆弱堤坝!
我的弟弟……我从小疼到大的弟弟……他那么乖,那么努力,他想要的……仅仅是我答应过他的东西……我怎么能……怎么能让他失望?怎么能看着他眼中的光芒熄灭?
拒绝的话,像沉重的石块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指责?埋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虚伪。是我自己亲答应的。是我看着他拼命时,没有坚决地阻止。看着他此刻像只全心全意依赖着我、等待着唯一奖赏的小狗般的眼神,我心底
处,除了那份沉甸甸的、带着悲凉色彩的无奈,竟也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软、纵容,甚至是一丝扭曲的、被他这份全然的依赖所取悦的满足感。
我沉默着。客厅里陷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还在固执地、清晰地走着:“滴答……滴答……”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苏晨紧张地看着我,眼神里的期待和喜悦,随着我长久的沉默,渐渐被一丝不安和惶恐取代。他绞着衣角的手指更加用力,指节泛白,嘴唇抿得更紧,那湿漉漉的眼神里,甚至开始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窗外的阳光都偏移了角度,久到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跳动的声音。我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认命般的、
的疲惫,和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对那份“宠他”本能的、彻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