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得无懈可击。
“可以,就按上次的方
案执行。其他事稍后再汇报。”
她缓缓放下笔,手指掠过桌面那份文件,声音依旧清冷:“下午临时有个会议取消了,我有别的安排,需要出去一趟。”
高管们没敢多问,只是小心翼翼地换了一下眼神,见她面色如常,便一一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很快安静下来。
商沧澜靠在椅背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摩挲着那条消息,眼睫垂下,掩住那点悄悄翻涌起来的绪。
她抿了抿唇角,缓缓吐出一气,把手机放回桌上。
转身走出办公室时,脚步却比往常轻了几分,像生怕把什么东西吓跑似的。
车库里的跑车发动时,后座还放着一个临时会议文件,她甚至没空理会,回到家后,连外套都没脱,先是推开了那扇几乎从不动的衣帽间门。
室内柔光落下来,映在一排排色泽各异的衣物上,长裙、定制西装、丝绸衬衣……无数身份与场合的外壳挂在那儿,像一堵冷硬的墙。
商沧澜抬起手,指尖从那一件件衣服上滑过去,微凉的触感在指腹打着转。
她挑了又挑,最后却只是低低笑了一声,把那些光鲜的、带着凌厉气息的外壳推开,换成一件最简单的白衬衫和一条线条净的长裤。
换好后,她站在梳妆镜前,弯腰解开那双黑色细高跟,把脚伸进了一双平底鞋里,鞋跟轻轻落地的那声“咚”,把心那点不安轻轻压了下去。
化妆台前,她只给自己描了个最淡的妆,素净得像从前的某个假,
净又不失气场。
可就算是这样,一抬眸,她眉眼里那藏不住的凌厉和从骨子里透出的威严感,还是分明存在着。
临出门前,她又看了一眼手机。
那条消息安安静静躺在屏幕里,像一颗在心发烫的糖。
她没多犹豫,把车钥匙拎在指尖,指尖在门停了几秒,才
吸一
气,拉开门。
……有些路她再熟悉不过了,太多次从这条路开到学校门,明明每一步都轻车熟路,可这一回,她却觉得车子每前行一米,心脏就像要被什么拽着,轻轻颤了一下。
她不知道再见到那个小姑娘,会是什么表,会说什么话。
可这一次,她什么都不想考虑了。
她要去见她。
就像第一次一样。
商沧澜把车缓缓开进校园时,正是傍晚最后一抹暖阳落在林荫道上的时候。
车窗半开
着,夏末的风卷着青和花坛边栀子花的味道,一下子钻进车厢里,也轻轻拨动了她心底某根尘封的弦。
她开得很慢,车子驶过那一栋栋熟悉的教学楼,看着路边三三两两背着书包、谈笑着往外走的学生,心却莫名涌上一种轻快的松弛感。
这片校园,曾是她锋芒毕露、也最孤注一掷的地方。
当年,她就是在这儿几乎白手起家,大名鼎鼎的学生会就是她一手拉起来的,那块如今镌着她名字的捐赠牌匾被挂在新教学楼的大堂里,连毕业后好几年,学校每年都会请她回来做嘉宾演讲。
她从没跟谁提过,这么多年,真正能让她觉得“这里还值得回来看看”的,反而从来不是那些留名和荣耀,而是这儿有种久违的、净的东西。
就像现在,车窗外满是年轻的笑声,走廊尽的树荫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切都让
觉得仿佛还有某种温暖的可能。
地下停车场到了,她踩下刹车,缓缓把车拐进
影里,没有像从前那样大张旗鼓地停在门
。
车熄火的瞬间,手指却还是不自觉在方向盘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像是还没从刚才那条微信里抽出魂来。
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就换回了平静的神色,推开车门,抬手把落在肩的发丝撩到耳后。
从停车场出来,她沿着熟悉的石板路走到苏瑶上课的那栋教学楼楼下。
四周是成排的银杏树和法国梧桐,枝叶被晚风吹得簌簌响,落在她脚边的光影斑驳又柔软。
商沧澜没站在来
往的主
道上,而是找了一个稍远一点的
凉处,背后正好靠着一棵粗大的老梧桐。
她靠着树,就像把心底那点没来由的慌
也藏了起来。
手腕上那块表上的秒针走得极慢,她却没什么不耐烦。
眼睛微眯着,视线不动声色地在群里来回扫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从她面前走过,有
轻轻对视一眼后又匆匆移开。
她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想,脑海里空得仿佛只剩下一个
——那个穿着可
的小裙子、背着软塌塌的单肩包,走在
群里却总是回
笑着冲自己挥手的小姑娘。
风很轻,阳光很浅,手机上定的的闹钟响起,她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那个孩,应该快要出现了。
一个个学生从教学楼走过,有
小声说笑,有
踩着步子跑向路边的外卖骑手,也有
抬眼好奇地看向站在树下的那位身影,可那双眼睛始终没找到她要找的
。
商沧澜站得笔直,背后是微凉的树,晚风轻轻吹过她的发丝,耳边尽是那些混杂的笑声和脚步声,可这片喧闹与她仿佛隔着一层薄雾。
她平静的外表下,指尖却不知不觉在衣摆上摩挲着,像是要把那点没来由的紧张藏进掌心里。
忽然,楼梯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笑闹声,一大群
孩从台阶上走下来,三三两两挽着手,说着谁刚刚在课堂上睡着了,谁要去买
茶。
就在这一片嘈杂里,商沧澜像是听见了一声熟悉的笑——那么软,又带着一点黏糯的甜意,和她记忆里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她的心脏猛地收紧,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去看。
群里,那道熟悉又牵动魂魄的身影忽然撞进视线里。
是苏瑶。
她还是那副净又甜美的模样,长发只扎成一个单马尾,发尾卷得软软的,随着走路轻轻一摆。
白色短袖衬衫在暮色里映得整个越发清透,百褶裙轻轻
着,膝上那双雪白的长筒袜衬得小腿又直又细,脚上是一双黑色小皮鞋——
跟第一次在家里见面那晚,几乎一模一样。
回忆就像一束柔软却刺眼的光,瞬间扎进她心。
就在她怔怔看着的同时,正同闺蜜笑着说话的苏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笑声忽然停了一拍,抬起,顺着本能的直觉向那棵树下看去。
这一刹那,四目相对。
喧嚣的校园像是被抽走了声音,只剩下彼此心跳砰砰的声响。
商沧澜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血管里的血在流动,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占据了整个世界。
她想要抬脚走过去,想去说些什么,可双腿却像是被什么牵制住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眼睁睁看着,那道娇俏的身影一点点从群里走了出来。
苏瑶的步子不快,却带着那种独属于她的轻快和一种坚定来走。
等来到她面前时,眉眼里那点笑意早就化开了,净净,什么都没变,一如既往似从前。
“好久不见,沧澜姐”
“我好想你啊。”
软软的声音还没落下,她就欻的一下,像之前一样,自然而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