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半身竟沿着光滑如镜的冰封切面缓缓滑落。尚未感受到疼痛,身体已经被拦腰斩断。
"啊!"崔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上身栽倒地上,双手撑着泥水想要爬起,赫然看着自己的下半身也轰然倒下,腹腔断面被寒气冰封,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崔狼也是如此惨状。
“簌~”白衣踏雨而去,快的只能见到残影。
山谷之外,但见一道白光割裂雨幕,凄厉的空长吟乍起,滂沱大雨竟在白衣仙子身后化作万千冰棱悬空定格,她正像踏着一条百尺冰龙袭来。
大尊使猛然转,瞳孔里已倒映出漫天雪花,死亡的寒意直透骨髓。他狂吼着震碎周身十丈雨幕,双掌
叠催动毕生功力,漆黑罡气凝成九重玄铁障壁护在身前。
瞬息之间,仙子已然近身,拔剑瞬间,百丈泥地顷刻化作冻土,天地俱寂,仿佛时间静止。
又是刚才那看似平平
无奇的一剑,这次是挥向大尊使的颅。
大尊使耳畔忽然传来阵阵尖锐的蜂鸣,而后便是天旋地转。他想控制身体却发现下身已经毫无知觉,艰难地转动眼珠朝地上望去,竟然发现一具无身躯还保持着结印姿势立在原地,脖颈之上只剩下道光滑的切面。
一剑斩首。
那道剑光威势不减,冲漫天乌云。夜空骤亮,数道紫电在天际虬结,霹雳炸响几道雷霆,而后天幕如裂帛般豁然中分,
雨骤歇。
云之处露出一
圆月,清辉似水银泻地,将山谷照得亮堂堂。
“噗通”断砸在冻土之上,大尊使努力地张了张嘴,
中的话已经模糊不清:“死...死在登...仙者手里...也不冤了....”
宁雨昔凌空而立,浑身散发着莹莹白光。突然身形颤动,几道冰裂纹路自手背蔓延至脖颈,宛若一尊碎的瓷器。掌中长剑铮然迸裂化作冰晶,随着夜风飘散。
"林...三..."她蹙眉咽下涌至喉间的腥甜,唇角却溢出殷红血线,整个如断翼蝴蝶般向后飘落。
"雨昔!"林三已经意识模糊,沾满血污的手指扣进泥地里,挣扎着朝宁雨昔倒下的方向爬去。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视线一黑,耳畔最后只闻一阵铁蹄踏碎山石的轰鸣,指尖距那片素色衣角尚余三寸,终是无力垂落,失去了意识。
...............
午后,栖霞寺内钟磬穿透氤氲香烟,惊起檐角铜铃。
一间檀香缭绕的厢房内,林三眼睫一颤缓缓睁眼,见床边那身披鹅黄衫子的少正在浅眠,他抬手轻抚发顶,髻上缀着的珍珠流苏簌簌摇曳。
萧玉霜蓦然抬首,哭过好几回的小脸显得面容憔悴,眼尾还洇着红,见林三醒来,泪珠瞬间在眼眶里打转。她扑了上来一把抱住,襟前并蒂莲纹随着抽噎颤:"坏
!"腕间银镯叮咚作响,"那
你浑身是血,宁姐姐也...也身受重伤...吓死我了。"
"雨昔...现在如何?"林三开发现嗓音沙哑的厉害,刚撑起半个身子便觉腹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萧玉霜慌忙扶他靠坐在软垫上道:"你放心宁姐姐前两就醒了,只是..."说到这时,屋门正好被
撞开,四德端着冒热气的药汤进来,一见林三醒来便满脸喜色,声音都岔了:"三哥!三哥醒了!"手中药碗哐当砸在地上,只管扑到床前又哭又笑:"佛祖保佑,昏迷七
可算睁眼了。"
"好啦好啦,快去
禀告方丈和宁姐姐。"萧玉霜连连催促道。
“诶,好嘞。”
四德离开不过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宁雨昔依旧是一脸苍白须由两位侍搀着,身后则跟着一位老僧。
那枯瘦老和尚手持佛珠上前为林三诊脉,手指搭上腕间片刻便面露喜色:"阿弥陀佛,林施主外伤虽重,好在未损根本,静养几便可痊愈。"
众闻言稍息,林三虚揖道:"谢大师救我二
命,敢问大师法号?"
那老和尚合掌而笑:"贫僧大相国寺慧空。听闻有乌思藏高僧坚赞尊者近在栖霞寺开坛讲经,乃率一众弟子星夜兼程赶来金陵,谁知那夜撞见二位施主倒卧血泊,便将两位送上了这栖霞寺。"
林三挣扎着要下床行礼,被慧空按住肩:"林施主不必谢我。此乃佛祖要我结这善缘呐。"
厢房外又传来一阵铁靴踏地之声,吭哧作响,高酋盔甲未卸便冲进来:"林兄弟你醒啦!都怪我..."他虎目通红,"那夜若是老高去追贼,你与宁宗主何至于..."
"老高!"林三强撑着坐直身子,"你看我这不是囫囵个儿躺着么?"说着朝宁雨昔方向努嘴,"雨昔也好端端的,你..."
话未说完,一旁的宁雨昔便剧烈咳嗽,素白帕子掩住唇瓣,殷红的血色在绢布上晕开。慧空忙从袖中取出玉瓶倒出两粒金丹:"宁施主切莫催动真元,这九转大还丹虽不能修复金丹,尚可护持心脉十二周天。"
林三闻言心中突感不安,猛地攥住慧空的僧袍:"什么金丹?"
厢房内檀香像是突然凝滞,众皆欲言又止。慧空合掌沉吟片刻,缓声道:"阿弥陀佛,林施主可闻修真之道?"
"修真之士,首重炼化气,待任督二脉真气如大江奔涌,则凝气成丹。金丹既结,方算登堂
室。待金丹难承周天真炁,须借世间灵宝淬体。若得金刚不坏身,便可碎丹成婴。丹碎之时,真炁如银河倒悬灌
奇经八脉,佛门谓之‘无垢净琉璃身’,道宗唤作‘羽化登仙’。"
"然千载以来未见登仙者,世皆道此乃虚妄。"碗中药汤泛起涟漪,老僧神色突转悲悯:“今见宁施主方知大道非虚,只可惜宁施主的
身未臻圆满...”
林三喉滚动,望向宁雨昔苍白容颜:"雨昔你..."
慧空长叹一声:"宁施主为救你强行碎丹,已伤及身,经脉寸断。老衲以金刚指封其气海,将周身真气暂锁于其中。然此非长久之计,只有
散去毕生修为方能有一线生机,"话音忽顿,闭目叹道:"否则待封印崩解之时,恐将体而亡。"
话音戛然而止,林三恍惚间想起昏迷前宁雨昔周身冰裂的纹路。
众显然早已知晓此事。想来以宁雨昔武宗之主的傲骨,宁死也不愿自废修为。如今唯一的指望,便是林三能说动她回心转意。
"雨昔..."林三刚开,便被宁雨昔广袖一挥打断。她背身拨弄香炉里将熄的檀块,素手微颤间火星明灭,话声冰冷:"要我散去修为苟活于世...不如就让我葬在此处。"
萧玉霜闻言轻拭眼角泪珠,起身朝众摆了摆手,众
皆心领神会正要告退,给二
独处留下空间。
突然,一位眉清目秀的小沙弥手持黄绸信封匆匆而来,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小僧奉坚赞尊者法旨,特将此信转林施主。"说罢双手呈上信封,"尊者今晨已动身归藏,临行前嘱托小僧务必将此信转
林施主与宁施主,言明内藏医治宁施主的两全法门。"
林三闻言连忙展信,众围作一圈。泛黄桑皮纸上密布藏文,众
皆是半个字都不识,面面相觑。"林施主且给老衲一观。"林三将信笺递与慧空,"有劳大师。"
慧空枯指抚过纸面,看了几行忽然神色突变,额角沁出细汗。厢房内霎时寂静,唯闻檐角铜铃摇曳声。老僧眼神在信间反复逡巡,半晌才将信笺置于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