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回家。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抽?”我这么回答着他。
他笑了笑,拔出一根扔给了我,我们父子俩就这么在车厢里吞云吐雾。
“我听你生前讲,你那时候想复读上个本科。”
“是的。”
他把过肺后的烟雾长长地吐了出来,“你们专科是不是可以考本科?你妈说你成绩还不错,缺钱跟我讲。”
“嗯,专升本,我试试。”其实我知道他是想弥补一点做父亲的责任,“你专门从家里赶过来的?”
“哈哈,”他看了我一眼,“我来福建这边见个老工友,谈点生意。”
听他这么说,如果是真的,我确实有点失望,但我又不知道他是不是兜着那种中国式家长特有的脸面才这么说。
“走,去吃海鲜。”他说完便发动了汽车。
在这顿午餐上,我从黄国柱的话里逐渐拼凑出他的十来年漂泊生。
南下广,东征江浙,北上帝都,黄浦江边睡过觉,天安门前拍过照。
最后灰土脸的他在
圳一家保健品公司无奈做起了销售,因为招聘的
跟他说,卖了多少都是他自己的。
进去后他得知招聘的确实也没说谎,只是话没说完——他得跟公司先买货。
俩釜沉舟,把仅有的积蓄全部拿来进货了。
“没卖出去我就去卖腰子,媛去东莞做
。”
他说得轻描淡写,还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但我知道那一天肯定是这对“狗男”最绝望的至暗时刻。
但是命运之神这一次眷顾了他们,釜沉舟换来的是置之死地的后生。
我爹靠着那张能把死说活的嘴皮子,没皮没脸地胡吹
侃,把那第一批货硬是全数倒了出去。钱一到手,二话不说又进了更多的一批货。
就这样,滚雪球一般,他们俩越卖越顺,竟在那家公司杀出了一条血路,成了销售骨。
跟着老板做了几年,不仅掌握了那套技巧和话术,还积累了一批客户。
于是他开始和刘媛单
了,虽然没有宏图大展,但也比原来给老板当牛马赚得多了不少。
“后来,那狗老板眼红我们,唆使上游把我货
源掐断了。”
他愤懑不已的语气,吐出的烟雾都是一憋屈感。我料想他俩被那老板坑得不浅,应该就是低谷那几年。
他说他后来去找了新的替代品,把公司搬到东莞,维持原来老客户的同时,又多了不少新客户,还招了三四十来号。
“07年是我的活到现在最得意的一年了,也是最忙的一年。”他看了我一眼,那骄傲转瞬即逝,表黯淡下来,
“我本来打算年底就回家,但太忙了,没见到你爷爷最后一面。”
就在爷爷土后几个月,他再一次回到东莞,把业绩如
中天的公司卖给了同行。自己和刘
媛拿着钱回了老家。
至于原因,他没有说,是爷爷去世的遗憾?还是卖保健品风险太大?我不得而知。
临别之时,我从副驾驶下来后,他从车后座拿出了一个美的盒子,又从扶手箱拿了仅剩的两包芙蓉王,一并递给了我。
“拿着!”我在他带着点命令的吻中把东西接了过来,“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我张了张,想说点啥,但他却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我回到住处,打开那个盒子,是一块天王机械表,我拿下来小心翼翼戴在手上,不松不紧刚刚好——表带已经调过。
那一刻我有点愣神,缓过来后便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心想,这个狗东西黄国柱,一句生快乐都没跟我说就走了。
傍晚我母亲过来,心细的她没多久就看到了我腕上的新手表。
“你爹送你的?”
“嗯,你怎么知道?”
“你不会拿我的钱买这种两三千的东西,”她叹了气继续告诉我,“那天早晨,他悄悄问过我你喜欢什么。”
“那我也没跟你说过我想要一块手表啊……”我低看了眼表盘,声音里掩不住的心虚。其实我确实很喜欢。
“林林,还记得那次我们逛商场的时候吗?你在那个手表柜台看了好久,店员问你,你又支支吾吾……”
“如果妈妈那时候给你买,你会要吗?”她说完又轻声问了句。
“妈,我不会让你给我买这么贵重的物品。”我也如实回答。
她看了看我,低声说道:“林林,你有时候懂事得让心疼。”
这次我母亲的到来,我没让她费,逛一圈菜市场回到出租屋,她洗菜来我下厨,也别有一番温馨。
当我们都停下了碗筷,她拿出我早已看见的蛋糕,
走到我电脑边播放了生歌,虽然比去年潦
了一点,但是我依然很开心。
她说她没啥东西可送我,其实我想说她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后来也是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八卦生活之类的事。
我俩再次躺倒一张床上时,我的内心其实充满了悲伤。
她就在我身边,我翻身就可以抱住她,她甚至不会拒绝我的接吻或者动下的抚摸。可我
一次感觉我们的距离变得那么触不可及。
我是多么眼前这个
啊,可是我该如何告诉她呢?她怎么样才会真正像一个
一样
上我呢?我又该如何弥补她因我而失去的幸福呢?
秋意渐凉,窗外一片寂静,我多想扒开那沉的夜幕,去找寻属于我的答案。
泪水湿了我的枕,也浸湿了我的梦。
第二天清晨,我是在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中醒来,那无法控制的生理晨勃让我极其尴尬,而且我的兄弟仿佛还顶在本不属于它的位置。
我赶紧往后缩了缩,想闭着眼睛装睡,但我的呼吸出卖了我。
“林林,你哭什么啊?”母亲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发,尾音都带着疼
。
“妈,我哭了吗?我没哭啊……”
我确实没意识到我做梦都在哭,因为我的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山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我就那么在空无一无垠田野间走着,走着,田间开满了野花,花间是那翩翩起舞的彩蝶……
她抚摸着我脸颊,轻轻擦了擦我的眼角,我才感觉到确实有些湿润。
“林林,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和别的孩谈恋
了?”她问我的时候,表
有点复杂,我看不太透。
我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叹了一气,起来穿好衣服就去了卫生间。
“妈,我送你去车站吧?”洗漱好后,我看着已经收拾好东西的母亲,怅然若失。
“林林,不用了,我打个车过去,你去上课吧。”她淡淡地拒绝了我,以往她来看我我都会送她到车站。
我在马路边看着她的的士离开,那天的雾很大,我挥了挥手,这一段母子畸恋仿佛被我亲手葬了那朦胧的远方世界。
我的母亲离去了,可我的生活还要继续,不知道是谁告诉我,想让更
你,前提是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这句话其实不适合我,因为在我母亲眼里,我从一个山村里走出来,来到沿海上学,我已经足够优秀了。
即使我是一坨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