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年了。
改名叫宋嫣的盛稚越长大越明艳,最后艳丽,倾国倾城。他去的几次,又看见了躲在暗处的,一个怯生生的小
仆。
她好像是傻了的,又是个小哑,会揪着小衣角,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顾浅渊问:“怎么会有个小傻子?”
宋老爷子擦着汗:“是府里收留的小乞丐。”
顾浅渊走近了,去摸小傻子的,那孩子懵懵懂懂地看着他,揪着衣角的小手,泡得皱
的红。
这双眼睛,有点熟悉了。
“活太重了。”顾浅渊说。
“啊,是是……”宋老爷子点哈腰地将小
仆赶走了。
他那时不知道,的恶劣之处,在于处处有贪欲。
凉州宋府又是什么好去处呢?尽管他们对顾家忠心耿耿,可是天朝的公主,那是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贪念一起,宋府虽不敢杀,但将送来的幼
毒哑毒傻,以自己的
儿取而代之,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了。
顾浅渊觉得小哑是个
仆,傻呆呆的,虽然好玩,但没有放在心上。
他不知道,等盛家死侍找来的时候,天朝的安和公主,盛家最宠的小
儿,意识不清,受尽欺辱,已经当了傻
两年有余了。
艰难的一系列的治疗,盛稚清醒过来,怔然良久:“阿一。”她喊侍卫的名字。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阿一将重重地磕在地上,咬着牙流出了眼泪。
“哭什么。”盛稚光脚踏在地上,全身的筋骨一一舒展开来,“宋二,多好的一个身份啊。”
她只字不提吃了什么苦,只是短短两年而已,这瘦弱的全身灰败的子,是再也看不出当年盛稚的一点影子了。
顾浅渊再来到凉州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许多年了。
半大的少年,模样是与俱增的好看,春
凉风,冷冽鲜活。
宋嫣施施然上去搭话:“当年大火……”
当时顾浅渊以为宋嫣就是盛稚,他既将她从火中救起,是要担起责任来的。
他冲她笑了一笑。
只是视线她的肩膀,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少,眉目不清,但棉麻裙束了一把极窄的腰,瘦弱的一只手能握过来似的。
他问:“她是谁?”
宋嫣问:“什么?”
那就渐渐走远了。
接着叛军占城,凉山土匪汹涌而下。
凉山上的大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顾浅渊遇到了赤身体的小哑
,只披了件黑色衣服,趴在树上,全身红痕遍布,下体还有着隐隐的水光。
红色绳悠悠然而下,他握在手里,不知是故
,只是想着,不知检点的
。
顾浅渊本
就不是良善之辈,下了狠手。打得宋二遍体鳞伤,又为着自己的利益,给宋二下了毒药。志得意满地轻慢侮辱。
这大约是他最后悔的一个举动了。
因为他没想到,他最后会喜欢小哑。
密道逃生,雨夜送行,杀皇后埋猘犬,陷他狱,兵临城下。
小哑真是
险,狡诈,又诡计多端。
可是她又实在笑得很好看。
他为着这隐而不发的一点点累积的喜欢,没有在牢狱中杀掉宋二。
而选择战死在城墙上。
这真是无用的牺牲,得到他的死讯,宋二定是高兴极了……
唉,宋二真可恨。
……宋二真可。
……
透了点光进来,顾浅渊被惊醒了,林玉秀在他旁边苦着脸盛粥。
“玉秀,”顾浅渊揉了揉额角,问,“什么时候了?”
林玉秀将碗放下,过来推他的椅,嗫嚅着答:“该是,新皇……登基了……”
(四十五)秦洲的大火
这是一场大火。烧在了凉州宋府。
秦洲掳走了小哑,在纵火的时候,发现了藏在宋府的痕迹。
他是知道盛家事变的,屠了满门忠烈,以至东大街府邸夷为平地,北疆驻地全是空缺,接着新将未至,兵营哗变,连番镇压,直到几年后叛军四起,都不知道北疆到底死了多少。
又听说新上任的镇北侯,曾经是位铁匠。
秦洲手指摸着粗糙的岩壁,整个地下室内灌进风,弥漫着燃烧殆尽的烟灰,空的,墙上横七竖八的刀痕,看着像是什么路线图,又在炉子中看到未烧尽的黑布的一角,赫然绣着一枚小小的烈焰的痕迹。
他曾经听说过盛家轻骑的传说,一支所向披靡的锐,应当是被肃清了的,怎么在此看到了出没的痕迹?
秦洲想了想,想不出什么绪,又在脑海中映出了轿子中那盛装华服的玉
儿,娇颤颤怯生生又泪汪汪地看着小乞丐。
美香消玉殒,终究是场憾事,秦洲弯腰点了把火,抹去了盛家余孽的最后一点痕迹。
之后秦洲经历的大火可太过多了一些,皆跟宋二这个煞星脱不了系。
他喜欢娇娇软软美的时候,宋二又直又愣,杀
又放火,他勉为其难的改变了自己的喜好,宋二又美丽娇软起来,沾了毒似的。
当初他用尚水五城换顾家驻地的一条路线,出了沚
水,领兵直上,扯了叛军右翼的花。
本来形势一片大好,中途想起来承诺,截了趟轿子,落到桃李村,再回来,驻地都快被冲烂了。
也是巧了,领兵打他的朝廷重将,正是太子。两方打了几个回合,太子就发疯了。
他安进去的
细来报,起因是太子收到了一封信。
“信?什么信?”秦洲问。
细也回答不上来,只支支吾吾地说:“看不清,字怪模怪样的……”
秦洲是一下子,想起来,桃李村的时候,宋二练得那么些怪字!
怎么他的身边总有宋二出没?秦洲被吊在水牢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外面战局已定,最后那是怎样的压轴大戏,黑底烈焰旗压过地平线的时候,所有都愣住了。
同时皇宫内丧钟声声响起。
回了整个皇城,惊起大片飞鸟。
皇城本不至于如此萧条、脆弱和无助,得到消息的各路勤兵的王侯再过半天就能赶到。
京城的自愈能力是十分强的,尽管苟延残喘,但也拥有着无数拥趸,经历一切的叛,总归是损伤虽大,不伤根基。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反了的会是太子。
太子本就是一把利剑,因此捅向自己的时候是又快又狠又准,连回防都是来不及。
帝王的猜疑是由小及大,由母及子的,多年迟迟没有子嗣,太子不紧不慢等待上位的闲适,皇后与他通
的证明,外戚大包大揽地党同伐异,叛军的里应外合,都
刺激着这个衰老的帝王。
他的多疑摆在了明面上,两的关系是经不起一点火上浇油。
更遑论,皇帝真的如信上所说,另立储君。
丧钟鸣响。
挡在迟了的王侯面前的,是一张圣旨。
一切尘埃落定,样样清楚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