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梨忍不住笑,“你家不是挺大挺安静的吗?”
“那段时间因为选择学校的事。”他语气轻描淡写,“家里长辈总是
着来找我沟通,家里哪天没
都不正常。”
她听出来他话里的无奈,她故作轻松打趣,“就这样?”
“嗯。你听起来像是不信。”
“听起来像是放逐。”她咬了橘子,小声笑,“贵公子被流放到南方小城,住在姑姑家,靠演出挣生活费。”
“海市可不小,那也得是遇上一个会把红薯烤糊,解数学题会崩溃自拍的朋友。”他说得漫不经心,但声音里带着一点藏不住的笑意。
江小梨没接话,嘴角止不住上扬。炉火噼啪响着,橘子的清甜味在唇齿间化开,像是被这句话轻轻撞了一下心,甜得不真实。
“阿砚——该上车了!”那边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带着点吊儿郎当的京腔。
紧接着一阵雪地摩擦的声音,像是有拎着雪板踩着雪地走近。
“知道了。”陆砚没收音,嗓音还是低低的,“甄甄来催我了,我先挂了。”
“好呢。”江小梨应得轻快,刚准备挂断,那边却又多出一个声音,语调懒洋洋的,带着少年的揶揄:“和谁打电话呢?笑得这么
?”
紧接着是一声闷响,“砰”的关门声盖住了后半句,然后,语音通话戛然而止。
晚上睡前,江小梨收到陆砚发来的一段视频。
画面是雪场外的准备区,一群男生戴着护目镜从车上跳下来,打闹着往雪地跑。有扛着滑雪板,有
朝对方砸雪球,还有
在自拍镜
里比剪刀手。
一个个神又潇洒,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跑出来的少年,
净、自在,还有点不自知的张扬。
镜一晃,跟拍的角度被
接手了。一个
生走进画面,她穿着
色滑雪服,
发高高束起,五官立体,笑起来很张扬,冲镜
挥了下手,“阿砚、甄甄你两搞快点,再晚雪都要被
踩平了!”
她转身跑进雪地里,身影被其他追着打闹着追了上去。
背景是大片雪白,雪场背后的山脊线像刀切的一样清晰,天高云淡,阳光落在雪地上刺眼地反光。
最后镜晃回陆砚身上,他站在阳光下,拉下护目镜,挡了下刺眼的光,看向镜
,低声笑了一句:“明天拍点你没见过的北京。”
江小梨盯着屏幕,指尖悬在“保存”上停顿了一秒,还是点了下去。
她小声对自己说:“你已经让我见过好多没见过的了。”
她关了手机,发现自己的脸烫得厉害,耳朵也热乎乎的。但在这个冬天里,她居然,一点也不冷。
第十五章 等他出现
春节过完,江小梨和父母又在家多呆了几天。
冬天天亮得晚,炊烟和鸣是乡下每天的起点,妈妈每天早起煮红薯稀饭,配上
自己腌制的酸萝卜,她每次都可以吃上很大一碗。
回城那天,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白菜、萝卜、土猪、咸鸭蛋,还有杀好的
鸭全都装了进去,妈妈还顺了几包
辣椒和小米辣,说海市买不到这么纯的。
城市的高楼影子又重新罩住她时,子仿佛才开始恢复往常节奏。
离开学还有两天,江小梨坐在书桌前,台灯打在她的右侧,光线温柔,却也割裂了夜的沉静。手机震了一下,她没立刻去看,只是抬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低
继续写公式。过了一会儿,才顺手点开了屏幕。
【孟学长】:明天有空吗?你之前提的那道统计题我找了个模型,你可以看看。
她看着这句话,屏息了几秒,台灯打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细一圈影。
指尖在屏幕上滑了一下,她没立刻回。只是合上笔,起身接了杯水。
水烧开时壶盖晃了两下,又归于平静,像极了她此刻的心——短暂躁动后,又迅速收敛成沉默。
江小梨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厨房的白炽灯太亮,像是把整个
露在一个审视的灯框里。她缓慢地转身,回到书桌前,坐下时,坐下时目光落在台灯照不到的角落,那一片
影有种轻微的压迫感。
江小梨拿起手机,指尖缓慢却利落地打下一行字:
【江小梨】:谢谢学长,这几天比较忙,明天可能不行呢~
发出去的一刻,她竟有点轻松。
这场持续了两年的默契——她攒题,他解题;她偶尔顺从,他适度施以“关照”。说白了,是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把戏。
江小梨从没真的相信过孟胡栎。但她一直需要这种存在——一种让自己在废墟中不至于完全被遗弃的“假象”。
第二天下午,海市难得放晴。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斜斜地铺在书桌上,把一张张摊开的试卷晕染出温暖的颜色。
江小梨坐在桌前,
身子微微前倾,长发垂在肩侧,专注地解着一道数学压轴题,她眉心轻蹙,唇角紧抿,笔尖沙沙地在稿纸上勾勒公式与图形,神色专注而坚定。
她已经坐了三个多小时,几乎没怎么活动过,除了中途倒了一杯热水,一直沉在题海里。桌边的小暖风机呼呼地吹着,把她周围的空气烘得软绵绵的。
窗外胡同静谧,只有偶尔几声远处叫卖的声音穿透阳光和风,轻轻浮在冬背景上。整个屋子安静又温暖,像是时间暂时停顿在她专注的世界里。
其实从早上起她就等着这场见面。
陆砚微信说他提前回了海市,约她下午碰面。
她没表现出什么绪,但起床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
她洗了,把
发吹
又慢慢理顺,发尾吹出轻柔的弧度。那
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在阳光下泛出浅浅的棕色。
她选了一件浅驼色的羊毛针织开衫,内搭白,下摆束进蓝色高腰直筒牛仔裤,腰线
净利落,整套穿搭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却因她本就出挑的身形与气质,显得格外耐看。那张素净
致的脸,在阳光映照下更显清透,安静站着的模样,就让
挪不开眼。
像是冬末初春乍暖还寒的风,清透、不造作,却又携着一点属于少的惊艳。
换好衣服后,江小梨没有刷手机,也没有发呆,只是安静地回到桌前继续做题。像是约见陆砚,不是她今天唯一的目标,只是她做完该做的事后,额外得到的心动时刻。
她笔尖刚落下最后一个数字,手机就在桌面上轻轻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微信弹出一行字:
【陆砚】:我到了,胡同等你。
江小梨快速把桌上的卷子收好,书本归位,又顺手把桌面擦了擦。窗台上的水仙正含苞,叶子被阳光照得发亮,空气中有一若有若无的清香。
她拉开门,从那栋老旧楼梯房里快步下了楼。
胡同有些窄,两侧是贴满小广告的砖墙和晾衣绳,
光从缝隙里倾下来,映出斑驳的影子。
陆砚就站在那道光里。
他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外搭了件灰蓝色的休闲大衣,站在一辆代驾的黑车旁,手
袋,低
看着手机。听见脚步声,他抬起
,朝她看过来,嘴角轻轻一勾:“出来挺快。”
江小梨下意识放慢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好像真的等得太急,显得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