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脸哀戚的绝望腹中那熟悉的魂魄——是兰胭!
“姐姐,你说死了以后真的能投胎转世吗?我来世会过得好吗?”
那个时候,兰胭郁郁寡欢地坐在池边喂锦鲤,撒下的饵逗得锦鲤密密麻麻地聚来。
“自然,兰胭你如此心善,来世一定顺风顺水。”丹妘如此回道,佛家讲因果报应,回转世后她定然能有好的命格,她笃信不疑。
丹妘记得兰胭的笑容那般淡,每一句都在期盼来生,期盼与她夭折的孩子相聚。
而如今兰胭投胎转世后,还未出世竟又被卖了青楼!
男讨好谄媚的笑容和
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已经听了无数次,这一次她却难以抑制地焦躁起来。
她闭了闭眼,只一刹那便消失在楼阁之上。
九重天,天机宫。
“缘生,司命何在?”那清越嗓音幽幽传来。
缘生从密密麻麻的卷册中回过神来,应声回,见来
白衣胜雪,手持杨枝玉净瓶。
缘生心道要遭,怎么正巧给菩萨碰上了,只能面露难色道:“菩萨,司命他……他堕神了。”
“什么?”观音心中一震。
“是这样的,今正巧司命飞升,可我领他到孽海之时,他便被孽海之水所伤,心神大
,重堕凡尘了。”缘生摸着脑袋,也是一脸可惜,“就差一步,只要过了孽海,炼出忘
丹,便能驱使命缘树了。”
“那下一任司命何时出现?”观音微露急切之色。
“这个嘛……”缘生愁眉苦脸道,“少说也得几万年罢。”
观音沉下脸来,一语不发。
几万年?
几万年后,兰胭又不知死了多少回,被折磨了多少次!
“菩萨?菩萨?”缘生很少见这位素来笑脸相迎的菩萨神冰冷,一时有些畏惧,心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惹她不快。
观音回过神来,敷衍地笑着摇了摇。
(十)天道回
冷落已久的司命殿今迎来了一位稀客。
观音踏了此殿,她并没有心思去细细打量这满殿冷清,却是直奔殿中那棵沉
默的命缘树。
观音站在树下,望向霜雪一般的枝叶,满树红线牵系的命牌呆呆垂挂,泛着冷光的红,如此死板的白,就是这么一棵毫无生机的树主宰了尘世凡的命格。
她端详片刻,抽出玉净瓶的杨枝,抬手一扬,青碧透亮的强大灵光随之薄而出,猛地扑向命缘树!
就在此时,一道道清寒的冷光立刻从命缘树上直而出,与之抗衡。
狂风忽起,吹动观音一身白裳,她索抬手,试图从万千命牌中取下兰胭的那一枚命牌,但那些垂挂的命牌不受她指令,依旧巍然不动。
她根本动不了命缘树。若无司命指令,命缘树便依天而行。
杨枝散发的灵光渐渐弱下去,她眼睁睁看着命缘树的寒光吞没所有灵光,依旧保持满树雪一般的冷漠。
僵持片刻,观音缓缓收回了手。
离开之时,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棵占满庭院的雪树。
她并没有罢休,而是去了冥府。
冥府地界森诡谲,处处黄沙漫天,神
呆滞的鬼魂被鬼差羁押,按冥君之令投
回或打
地狱。
观音悄无声息地穿过此地,直奔冥府重思殿。
那冥君身着红袍,衣袍上以黑鲛织着的照魅纹路,束发带冠,明明是极年轻的一张面孔,却因常年经手生死而显得极为老练,眉眼之间十分威严。
他正伏于白骨案上,执朱笔批阅生死簿。
“冥君。”观音开唤道。
冥君抬起来,一见是观音,急忙起身恭敬行礼道:“菩萨怎得来此地?怠慢之处,还望菩萨见谅。”
观音笑笑:“哪里,冥君理万机,倒是我不请自来,要叨扰冥君了。”
冥君一听此言,笑几声:“那不知菩萨来此所为何事?”
观音便将兰胭之事托出:“她前世受此苦难,今生不该再重蹈覆辙,冥君可否看看生死簿是否哪里出了差错?”
冥君听完便拿出一本白簿,随手翻开扫了几眼,尴尬道:“菩萨,生死簿上并无错处,她合该如此。”
“怎会如此?”观音伸手欲拿冥君手中白簿,冥君不动声色地躲开了,白簿从他手中一消,却还客客气气道:“菩萨见谅,我亦是按令行事,只管生死投胎,凡
命格皆是命缘树谱写。她前世为倡,今生亦要为倡,问我为何,我亦不知。”
观音的手扑了个空,只微微笑道:“冥君,那兰胭生良善,若是今生再遭此
回苦楚,
怕是叫凡诟病天道不公,神佛不仁。”
冥君一听却扬眉笑道:“菩萨多虑了,了
回,凡
哪还记得前世苦楚,不必忧心。”
冥君的笑容如此轻松,观音也跟着笑了:“既如此,那我就不叨扰了。”
“菩萨慢走。”
(十一)观音玉像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柳心楼的灯火便彻底点亮了这条热热闹闹的花街。
丹妘回过神来,楼下拉扯的男早已不见踪影,她本欲去看看那个被卖进来的怀孕
。只是她还没下楼就听到梅纱房内传来吵嚷声。
哐当的碎裂声此起彼伏,丹妘推开那道紧闭的漆红雕花门。
地上一片狼藉,许多瓷器碎片,三个醉醺醺的男挤在这间布局雅致的厢房,其中两个将梅纱双手反剪按倒在地,剩下一个肥
大耳的男
左手抡着一座小巧
致的玉观音像,右手抛着一把未开刃的短剑。
梅纱跪在地上,双目满是不甘。
“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是什么玩意儿?也配学剑?”他随手将那把剑扔出窗户,举着那座观音哈哈大笑道,“供观音?菩萨要是知道被你这种倡供奉,你说她嫌不嫌脏?”
他走近了揪住梅纱的发强迫她高抬起脸来:“好好当你的倡伎,少给脸不要脸,既是贱籍,这辈子下辈子也别肖想些不合你身份之事!”
其余二也随之鄙夷得笑起来:“一把
剑藏得那么宝贝,还不是任咱们扔来玩?”
“袁爷,你且看着,这个贱不听话,咱们俩帮您教训她到听话为止!”
臭气熏天的酒气,满脸横的男
和那即将落在梅纱脸上的耳光。
这些事每一天都在上演,丹妘已经见了无数遍,她像幽灵一般挡在了丹妘面前,没瞧见她是怎么动手的,那两
擒住梅纱的手就莫名松了,其中一
落下的耳光悬在半空,被她一只手轻轻挡住。
“公子们消消气,丹妘来赔罪了。”丹妘面上仍是一团和气,捏住对方手腕的手好似完全没使力,那脸上却已出现痛苦之色,奈何出不了声。
而那个被他们唤作袁爷的男浑浊的眼睛瞧了瞧她清丽温柔的面孔,看她脸上柔顺不已的笑容,稍稍消了消气:“小美
,你来替她赔罪?”他色眯眯地笑起来,“你打算怎么赔啊?”
丹妘笑着望向他:“全依公子。”
袁氏大笑出声,来回踱步:“好!”他毒的目光望向跌落在地的梅纱,手里捏着那座观音像端详片
刻,可惜道,“不过这贱到底是得罪了我,还供着观音,没得玷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