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困难。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而我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永远沉了黑暗。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刹那,仿佛也切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那些没说出的质问,没来得及流的眼泪,都随着这个决绝的动作,被永远封存在了回忆里。
第14章 龙舌兰
分手后,我一连逃课了好几天。
躲在爸妈的老房子里,窗帘紧闭,阳光被隔绝在外,房间里只剩下冰箱运作的微弱嗡鸣。
他们很少回来,没知道我在这儿。
除了住在我楼下的那个。
第四天,密码锁被熟练地打开了。
娜娜推门进来时,我正蜷缩在沙发上,房间里弥漫着未散的泡面味和霉味。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拉开窗帘,让刺眼的阳光照在我几天没洗的发上。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她把保温桶放在床,掀开盖子,排骨汤的香气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像条被雨淋透的流
狗。”
我盯着墙上小曼留下的拍立得,眼睛涩得发疼。
娜娜突然掰过我的下,强迫我看着她的眼睛:“听着,你可以继续当个废
,但别指望我会同
你。”她的指甲掐进我的脸颊。
她塞给我一把勺子,金属的冰凉触感让我一颤。
“吃,”她命令道,“然后去洗澡。你身上的味道能熏死一匹马。”
我机械地往嘴里送着汤,尝不出任何味道。
娜娜就坐在床边盯着我,直到我吃完最后一。
她收走餐具时,突然说:“明天跟我去画室。”不是询问,是通知。
“我没心…”
“谁管你有没有心,”她打断我,“我的下一幅作业还差个模特。”她甩给我一条新毛巾,“你只需要坐在那里,当个安静的木偶
。”
门关上后,我盯着天花板发呆。
枕下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娜娜的消息:“明天早上九点出门,敢迟到就杀了你。”后面跟着个狰狞的菜刀表
。
我盯着那个表看了很久,突然发
现这是几天来,我第一次有想笑的冲动。
:30,我站在浴室镜子前,手里握着剃须刀,目光却落在洗手台边那瓶须后水上——小曼送的。
手指收紧,塑料瓶身发出轻微的“咔”响。
我盯着它看了两秒,随后“咚”的一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00,娜娜准时敲了门,她靠在门框上,上下扫了我一眼:“不错,至少没穿睡衣。”她丢给我一个纸袋,“早餐,车上吃。”
我沉默地跟在她身后,阳光刺得眼睛发疼。画室里,她指挥我坐在高脚凳上:“别动,别说话。”
我遵照嘱咐,一动不动。
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窗,落在娜娜身上。
她穿着那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粗针织的纹理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软,宽松的版型衬得她整个慵懒又温和。
驼色的呢料半身裙随着她调整画架的动作轻轻摆动,灰色的打底裤和厚底黑鞋让她的腿部线条显得修长。
她微微低,驼色的羊毛贝雷帽遮住了部分视线,但挡不住她黑色镜框下专注的目光。
棕橘拼接的单肩包随意地挂在椅背上,金属环偶尔反一道细碎的光。
画室里来
往,偶尔有
投来好奇的目光。
有个看上去好像和娜娜还比较熟的生经过我们身旁时,笑着问我:“你就是娜娜的男朋友吧?她总画你。”
还没等我回答,娜娜的炭笔在纸上重重一顿。她也不抬,声音平静:“这是我哥。”
空气凝固了一秒。
“哦…好,娜娜明天见!”那生有些疑惑地走开了,而我看着娜娜——她的表
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可她的笔尖却突然用力,在画纸上留下一道突兀的痕。
暮色渐沉时,娜娜终于放下炭笔。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驼色贝雷帽早已歪到一边,碎发凌地贴在颈侧。
“画完了,”她伸了个懒腰,毛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沾到的炭
,“走吧,请你吃饭。”
我们去了巷那家她常去的拉面店。
暖黄的灯光下,她摘掉贝雷帽,发翘起几撮呆毛。
老板熟络地打招呼:“今天不要辣对吧?”娜娜点,转
对我解释:“你几天没正常吃过东西了,别太重
味。”
老板端来小菜时,娜娜突然用筷子尖挑起我碗里的笋:“这个助消化。”动
作自然得仿佛我们昨天才一起吃过饭。
热汤下肚时,胃部传来久违的暖意,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再发抖。
第二天傍晚,娜娜又来了,手里拎着打包好的饭菜。
便当盒在茶几上排开的声响格外清脆。
红烧的酱色浸透了米饭,旁边配着
黄的蒸蛋——全是小时候我
吃的菜式。
吃完后,我轻声说:“我已经好多了,谢谢。”
她摇摇,黑框眼镜后的目光沉静而温柔:“没关系的。”她顿了顿,“还记得小学时我被班上男生欺负吗?是你替我出
,虽然最后挨了一顿打。”
我愣了一下,记忆里那个扎着马尾辫、哭得眼睛通红的小孩,如今已长成了眼前这个清冷而坚韧的姑娘。
“以前是你守护我,”她低摆弄着一次
餐盒,声音很轻,“现在换我守护你一次了。”
她忽然用筷子尾敲了敲我的碗沿:“要不要下棋?”
“现在?”
“你以前说过,”她取出棋盘,檀木的纹理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下棋的时候最不容易胡思想。”
我望着她修长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圆润净,虎
处还留着铅笔磨出的薄茧:“好啊。”
我们在茶几上摆好棋盘。
她执黑,我执白。
棋子在木质棋盘上落下,发出轻微的“嗒”声。
她思考时习惯地用指尖轻敲棋子,睫毛低垂,镜片后的眼睛专注而沉静。
我下完一步棋,抬看她,忽然发现——
她其实真的很漂亮。
黑框眼镜架在她高挺的鼻梁上,和她的平刘海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镜片后的双眸像两潭不见底的湖水,平静之下藏着难以察觉的波澜。
她的皮肤在暖光下泛着冷调的瓷白,唇色很淡,像是被水冲过的樱花。
长发松散地挽在耳后,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线条净得像是素描纸上最利落的一笔。
“h,该你了。”她敲敲棋盘。
我仓促移动城堡挡在我的王前面,却听见棋子落地的脆响。低去捡时,正撞上她俯身凑近的脸。她的呼吸扫过我耳际,带着淡淡的竹墨气息。
抬瞬间,我们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她睫毛。镜片后的眼睛倒映着我怔忡的表
。她突然摘掉眼镜,木质框架轻轻磕在棋盘上。
散落的棋子像星子滚落满地,而我们的唇已经贴在了一
起。
她的唇比想象中柔软,舌尖还留着香糖的沁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