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那淡淡的、铁锈般的血腥味。
原来,疼痛,并不能让我醒来。
它只能让我更加清醒地、更加绝望地,认识到一件事。
我,就
活在这场噩梦里。
我躺在那片冰冷的、属于我自己的血泊和黑暗里,一动不动,像一具已经死去的、僵硬的尸体。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突然,一个念,像一道黑色的闪电,毫无征兆地,劈开了我脑中那片死寂的、混沌的黑暗。
不。
我还有一种可以结束这个噩梦的方式。
这个念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正确,如此的……充满诱惑力。它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注
了我这具早已枯萎的、行尸走
般的躯壳。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是如此的迅速,如此的果决,仿佛驱使着这具身体的,是另一个毫不相的、冷酷的灵魂。我没有穿鞋,甚至没有开灯。我就穿着那身睡觉时穿的、单薄的短袖和短裤,像一个梦游的鬼魂,悄无声息地,穿过漆黑的客厅,打开了房门,走出去。
晚间十点多的、属于居民区的寂静,被我那疯狂的、不知从何而来的脚步声彻底打。我开始以一种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在空无一
的街道上狂奔。
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我的脸上,我的胸腔因为剧烈的喘息而火烧火燎地疼。但是,我不觉得痛苦。恰恰相反,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般的轻松。
我在跑。我在逃离。逃离那个充满了姐姐失神的、肮脏的房间,逃离那个亮着惨白光芒的、该死的屏幕,逃离这个早已崩塌的、虚假的世界。
我的目标是如此明确。
就是那座,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要和姐姐一起经过的,普普通通的行桥。
很快,它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熟悉的、冰冷的金属栏杆,在路灯下泛着惨白的光。桥下,是无声流淌的、漆黑的河水。
我没有丝毫的减速。
我的身体,仿佛比我的大脑更快一步地,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就在冲上桥面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丝犹豫的余地,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向着那冰冷的栏杆,纵身一跃。
身体,腾空了。
那一瞬间,世界变得无比的安静。
耳边那疯狂的风声,我那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全都消失了。我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在空中,轻轻地、自由地,向上飘。
我看到了。
看到了桥上昏黄的路灯,看到了远处公寓楼里零星的、
温暖的灯火,也看到了它们在下方那片漆黑的水面上,倒映出的、碎的、宛如星辰的倒影。
真美啊。
原来,噩梦的尽,是这样的景色。
姐姐……
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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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自从放学路上听到郝勇那句低语,姐姐一直都在心神不宁。当晚上看到我回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也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与我房间相隔的那堵墙壁前,然后,偷偷地、将耳朵紧紧地压在冰冷的墙面上,仔细聆听着隔壁传来的、任何一丝一毫的动静。
她的心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剧烈的矛盾。
一方面,她竟在可悲地希望着。
她希望,能听到我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属于少年的粗重喘息和细微的动作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郝勇的“理论”是正确的,才能证明她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那被撕裂的身体、被践踏的尊严、被夺走的清白……都是有价值的。那是一场为了拯救我而必须进行的、肮脏的献祭。她的牺牲,就有了意义。
但另一方面,她又怕得浑身冰冷。
她害怕,虽然已经几乎确认了,但她心底还是有一丝的希望,她的弟弟,还是那个会跟在她身后,会因为她取得游泳比赛第一名而真心替她高兴的、那个乖巧又纯洁的弟弟……而不是一个,有着病态欲望的禽兽。
就在姐姐怀揣着那份扭曲而矛盾的念,将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凝聚于墙面那一点,试图从虚无中分辨出任何声响的同时——
“咔哒。”
一声轻微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属于弟弟房间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刺了她耳中的沉寂。
她的心脏,仿佛被这声异响猛地攥停。
紧接着,还没等她的大脑从这一下冲击中反应过来,另一道更沉重、更决绝的声响传来——那是玄关处的大门,被猛地打开,然后“砰”地一声,迅速关上的回响!
她整个愣住了,僵在了原地。
小默……出去了?
一混杂着巨大困惑的、不祥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ltxsba@gmail.com>她再也顾不上别的,疯了一般地从自己的房间里冲了出来,一把拉开
了大门,追了出去。
夜的居民区,街道上空无一
。冰冷的柏油路面,透过她单薄的拖鞋,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她站在单元楼门,像一只被突然抛
陌生森林的、迷途的困兽,茫然四顾。风声,成了耳边唯一的声响。
弟弟去哪了?
就在她焦急得快要发疯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远处一抹突兀的光亮。
那是通往学校方向的、一栋居民楼前的感应灯,此刻正亮着惨白的光。就在那光亮即将熄灭的瞬间,它前方不远处的、另一盏感光灯,又“啪”地一下,接替着亮了起来。
然后是第三盏,第四盏……
那一盏盏接连亮起的、冰冷的感应灯,像一串在黑暗中不断向前延伸的、沉默的、致命的指向标,无比清晰地,为她指明了弟弟那条狂奔的、通往未知渊的轨迹。
姐姐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她终于确认了我的方向,随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那片不断向前蔓延的、惨白的光亮,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随着我前进的方向,她越来越确认了我是往学校方向奔跑。这条路她太熟悉了,熟悉到每一个转角,每一盏路灯都刻在了脑子里。
突然,一个念,像一道黑色的惊雷,在她那早已被恐惧和慌
占据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那条路上,有一座桥!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预知了我想什么。那个她之前无论如何也不敢
思的、最可怕的噩梦,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变成了正在眼前上演的、血淋淋的现实!
“不……”
一阵如同玻璃碎般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小默——!”
她开始绝望地、用尽全身力气,向着前方那道早已看不见的、狂奔的黑影,大声呼喊着弟弟的名字。
“小默!你停下!你听姐姐说!!”
然而,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她的声音,刚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