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面色古怪的弱水，周蘅淡笑如常，继续问，“你喜欢她么？”
韩
默了片刻，才别过脸嗤笑一声，“不。” 周蘅对他的回答丝毫不意外，慢悠悠地说：“既然你不喜欢弱水，那你为何宁愿背上坊间卑鄙
险的
舌，也要抢了你弟弟的亲？”
依在周蘅身边的弱水赶紧竖起耳朵，听到现在，她已经大致了解到她的家世和身边
的关系。
殷弱水，殷家独
。
家境殷实富庶，母亲早亡，有个很好看又宠溺她的爹，在外名声‘有些’不好。
昨
才娶了一个不好惹，也不喜欢她的夫郎。 故她也有些好奇，既然韩不喜欢殷弱水，又为何执意要嫁
殷家？
在弱水耳中周蘅的语调一直温和平静，但就是这样平静到不带一丝谴责的
绪问出这场风波的核心问题，让韩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
神来回应。
他思索起往事，眼底盈起厌郁之色。
“我的前两任未婚妻并非因我而死，我却要背负克妻的煞名。城中的媒公给我相看的不是拖着两个孩子的杀猪
就是垂涎我家财的穷书生，母亲更是……比起现在我能嫁殷家，哼，区区一个长舌翁嘴里的自私鄙薄又算的了什么，我不在乎！”
他的语调逐渐高亢，顿了顿，
吸一气又才冷静地继续道：
“妻主对韩疏无意，并不在意娶的是谁。况且，‘庚帖问名’中是韩疏窃用了我的
生辰，本应是我与妻主良缘天定，让小婿就此放手实非不能。而后来我又听闻爹爹急缺一批金丝楠……”
周蘅含着淡笑，不置可否的示意他继续说。 韩抬起
直视着周蘅，神态带着一丝亮出底牌的骄矜自信，“好巧不巧，我父亲留给我的私产里恰好有三十根金丝楠……比起只会在雅集诗会上出风的韩疏，显然我能为殷家带来更多的财富，这是一笔双赢的
易。”
“最后，我虽与妻主相处时间甚短，但弱水聪颖伶俐，我相信只要有多加规劝管束，弱水后定大有作为。”
等等，怎么又成了韩疏是偷梁换柱之？还有什么家妆金丝楠的？
先还在感叹韩也是个可怜的弱水已经听晕了，只注意到最后他要对她多加管束，皱着鼻子嘀咕，“我才不要你管束！”
周蘅拍了拍弱水的手，看着眼前这个倨傲明的青年，嘴角温煦笑容不变，眼神淡了淡，“如果弱水现在要把醉春楼的魁郎娶进门做小侍，你又当如何？”
韩脸色一绿，就知道没有这么轻易结束。 他压下不悦，淡声道：“醉春楼的擅长以色事，献媚奉承。妻主若是娶他进门做小侍，只会更加被耽误。妻主不喜我无妨，小侍还是要择家世清白，品端庄良善之。”
切！假模假样假大方！
弱水嘀咕着暗暗翻了个白眼。
周蘅审视了韩一眼，转向弱水淡淡道，“弱弱你也大了，听了这么多想必心中有了自己的主意，爹爹不想再勉强你，若你仍旧不喜，便令韩公子即刻收拾行囊回韩家去。”
“这如何能和离？”
这语锋转的太突然了，弱水吃惊地睁大眼睛侧看向爹爹，她虽也想着和离后自由自在，但这会不会太快了。
她瞟了眼韩，果然他霍然抬，亦露出错愕之色。 “只要你不喜欢，爹爹自然是有办法。”周蘅垂眸抿了一茶，慢条斯理地说。
只要她不喜欢。
韩闻言挺直的背脊一僵，脑子里飞快的思索对策，可是殷弱水连新婚之夜都不肯予他体面……
今晨他还控制不住的与殷弱水怄气……
若让殷弱水决定他的去留……
他一点一点握紧拳，第一次生出了胆怯之心，这次他替嫁打了母亲的脸，与韩家最后一丝谊也消磨尽了，难道真的落发为僧才是他的归宿么？
“啊？爹爹……”
弱水看着周蘅认真的神色
一怔，意识到只要她说不，他就真的能让她的抉择成真，爹爹竟然能偏袒纵容殷弱水至此，她心里一时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愧疚。
厅堂中所有此时都看向她，弱水感到无形的压力，有些不安地开，“我是不太喜欢他，他好凶，我不想做一个夫管严……”
周蘅温柔的注视着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弱水顿了顿，目光游移又落在韩身上，跪着的青年眉目晦涩、还强撑着一副骄傲架势。
昨夜他也是这样，一边冷着脸一边帮她纾解欲望，她终究有些不忍心。
“只是昨才拜堂，今他就被下堂，他的名声本来就不太好，家中又好似没有长辈
护撑腰……”
她眨着眼睛在两身上来回扫动，最终求助的看向周蘅，“爹爹，不如……先就这样吧，等过几个月……再说？”
已经做好最坏结果的韩蓦地抬眼看去，坐在上首的少望过来，目光温软明澈，他悬在心上的大石倏地落地，又升起一丝复杂。
他替嫁是为自己未来谋算，是为了报复弟弟韩疏，唯独不是为了她。
没想到现在护他一把的只有她。
周蘅叹息一声，这个傻孩子，新夫来势汹汹，她连下马威都不会，倒总是替别考虑，连昨天烦极了也只是避了偷偷溜出去。
“爹爹？”弱水拉了拉周蘅的衣袖。
此先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的齐叔笑着帮腔：“夫郎，大小姐向来纯善，左右有我们看教着他，大小姐愿意留下他便留下罢。”
周蘅怜地摸摸弱水的发顶，无奈道，“不必感到为难，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说着又意味长的睨了韩一眼。
见这场事端落了定音，陈伯才上前抱怨，他早置了一桌好菜摆在花厅，再不吃就凉了，周蘅也笑应着牵了弱水起身向外走去。
仆从们亦随着弱水和周蘅鱼贯而出，正堂中逐渐变得空落，只剩三两个候在角落。
韩还有一瞬的恍惚，他这是顺利留下来了？ 丹曈见韩还跪坐在罗塌前不起来，上前担忧问，“公子？”
他揉着酸麻的膝盖站起身，没好气地纠正丹曈： “什么公子？以后该叫我少夫郎！”
至于几个月后，假的也成真的！
“哎，少夫郎！”丹曈笑吟吟地重复一句。 过堂风挟着清淡杏香吹进来，撩起他鬓角微湿的发丝，韩看着窗棂后少渐行渐远的绯樱色身影。
少夫郎……
他用在唇齿间碾磨这几个字，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微妙酸涩与愉悦。
花厅内。
摆饭的是圆桌，弱水坐在周蘅右侧，韩亦挨着她而坐。
席间，韩咬着牙起身给周蘅布菜，被周蘅淡淡拦下，他道家中就这几个，不必繁琐累赘。韩乐得不伺候公爹，闻言心安理得地坐下用饭。
弱水品尝着席间菜肴，出乎意料的还挺合她味，除了那一碗鹿茸乌
枸杞汤。
周蘅闲聊询问着韩家中习惯，韩一边应答一边挽起袖给弱水碗中夹去一块烧鹅。
弱水一愣，吃了。
韩又夹去一筷
鳝丝。
弱水瞅了他一眼，暗地里毫不留的踢了踢他的小腿，面上还是吃了。
韩暗暗抽了一气，报复似的又舀了勺豆腐羹喂到她嘴边，她不吃便一直举在嘴边，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