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结了冰的鱼塘,走过不知名的巨大烟囱,到熙熙攘攘的镇上时,雪已在裂的柏油路面上积起薄薄一层。街上的
们莫名地面露喜色,就差像孩子那样欢呼雀跃起来
,或许他们还奢望着平庸的生活会在突然而至的天气剧变中迎来那么一丝转机。
我浑身冷飕飕、硬邦邦的,仿佛那些湿透的衣服都结了冰。
过了市场南门,辗转片刻后,我又返回,进了驴馆。叫了个火锅,打了一斤散酒,鉴于一个
喝酒太傻
,我不得不上了二楼包厢。没会儿便云里雾里,不光喉咙,我觉得浑身都肿胀起来,热得似火烧。老板娘经过时,进来跟我聊了几句,瞧新鲜似地,她问我是不是失恋了,我让她滚蛋。撂了句“不知好歹”,她扭身就走。
就那一刻,神使鬼差地,我伸手在打底裤裹着的上来了一
掌。“啪”地脆响中,她往门外扫了一眼,回
骂我要死。然而不多时,她送了盘鸭血上来,一面劝我不要喝了,一面却坐下陪我喝了几杯。她咯咯地笑着,翘起的二郎腿有意无意地踢我一脚,面容却越发模糊。我不记得她多大年龄了,三十多?抑或四十出
?
儿在广州打工,儿子上高中,挺沉默寡言的一个小伙子,完全不同于他那在楼下掌厨、满嘴油滑的父亲。
大波过来时,我正趴桌上啃红薯片,不等把僵硬的笑容收起来,背上就挨了一拳。这一拳厉害,起码十年以上功力,搞得我差点把一肚子黄汤沫吐锅里去。喘了
气,他说母亲在到处找我,我“他妈的”躲在这儿呢。说我“他妈的”还手机关机,所有
都“他妈的”打
了。
“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说。大波发长了许多,像个烫了
的我国流行歌手高峰。我真诚地邀请他坐下喝点。他说了声“喝你妈个
”,就转身打起了电话,可能是打给陈瑶,说我在哪儿什么的,嗯嗯啊啊好半天。发布\页地址{www.ltxsfb.com
等挂了电话,他捞把椅子坐下,问我咋了。我笑笑说没事,跟着又重复了一遍,不是我想重复,是舌有些不受控制,而且,我担心嘶哑的嗓音他听不懂。他看看我,甩了甩狗毛,便不再问。我再次邀请他来点驴大肠,他说了声什么
什么的,我也没听清。
等母亲和陈瑶赶到时,我已经彻底飘了起来,昏昏沉沉中,只记得灯光下那一抹熟悉又陌生的清香。除了“慢点”之类的,母亲再没其他言语,反是陈瑶,“严林严林”的叫了好几声,大概是恨不得一脚把我从大波背上踹下来。
路上吐了好几次,北风呼啸,天地苍茫的,携着那抹清香,一只手在我背上捶了又捶,我下意识想要躲开,却没有丁点力气。
当晚睡在大波房里,一宿都是泡面的油腻味,当我觉得再不喘
气就会憋死时
,被
踹了一脚。当然是大波,一大早这货就拾掇得整整齐齐,可谓百年一见。刚要翻个身,眼皮都没来得及阖上,又是十成功力的一脚。“你妈来了!”他压着嗓子,却声震屋宇。
洗把脸、漱漱
,不等打楼梯上下来,便瞧见母亲坐在琴房的红沙发上,她捧着一杯热水,没有抬
。大波坐在对面,埋
抠着手机,陈瑶则抱着一把箱琴,兜兜转转,看见我时,歪着嘴眨了眨眼。
母亲问起店面的房租水平,大波笑笑说跟市场里没法比,不然也租不起,完了他站起来,伸个懒腰,说我这个懒货可算起床了。我埋揉揉眼,咧嘴笑了笑。衣服上的血痕当然还在,只是变成了黑色,不知为何,我总想把它们藏起来,哪怕徒劳无功。陈瑶提议吃早餐去,我也只好跟着去。大波原本不想去,说他从来不吃早饭,在母亲劝说下,也欣然前往。
他们仨走在前面,讨论着琴行的事,我远远落在后面。我也不愿这样,却似乎怎么也迈不动脚步,或许是因为这大雪吧。是的,鹅毛大雪,尽管地上已是厚厚一层,几近没过脚踝。
早饭豆浆油条,大波又去夹了几个夹馍,母亲要给钱,他怎么都不要,直到她板起脸来,这货才把钱捏到了手里。我没啥胃
,右手背还肿了起来,勺子都不好拿。大波和陈瑶却吃得飞快,
大功夫就抹抹嘴站起身来,前者说他得看店去,后者说一会儿上课划重点。;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不知有意无意,临走陈瑶在我腿上蹭了一下。抬起时,她拿着
夹馍,冲我眨了眨眼。我突然就有些恼怒,虽然知道不应该,脸还是瞬间涨得通红。我不晓得她知道多少,不晓得她如何猜测,更不晓得母亲是怎么跟她说的,我更不晓得她知道的和我想象中的是不是一样的。
隐隐感到那对柔软的目光,我埋着,誓死也不打算抬起来。母亲问我胃里好点没,我哼了一声。周遭
声鼎沸,很快身旁的空位就被新
占了去,她又看看我,清了清嗓子,到底是没说什么。
吃完饭,母亲出去接了个电话,说她马上到什么的。我以为她要走,不想片刻又在对面坐了下来,直至我抹抹嘴,她才在辛辣的空气里站起身来。
一路上我迈着大步,走得飞快,以至于差点在移动营业厅门摔个狗吃屎。母亲跟在后面,始终不远不近,具体是多远或者多近,我当然不知道。我觉得自己梗着的脖子几乎要断掉。尽管一个晚上便银装素裹,大学城的摊位却没见少多少,加上正值早饭时间,进
三角区后更是如往
般熙熙攘攘。
开了
机,一连跳出好几条短信,三条来自于母亲,都是昨天发的,一条是“林林,对不起”,一条是“林林”,一条是“林林,别傻事”。我吐
气,飞也似地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站在校门时,迟迟不见母亲跟上来,许久,我总算回
瞅了一眼,却哪还有半个
影?正纳闷,随着两声“林林”,她在一片苍茫中急急跑来,散开的围巾在胸前甩来甩去,雪实在是大,通红的脸颊似两个藏在云雾中的苹果。我撇过脸,作势往学校走,很快被她拉住,跟着一盒云南白药塞进了臂弯。我不耐烦地“啧”一声,用力甩开了那只没来得及戴上手套的手,结果没走两步,又被她厉声喊住,这回药直接揣进了上衣
袋。
“别弄掉了。”她小声说。我吸吸鼻子,径直迈开脚步。快到石狮旁时,依稀听见母亲叫了声“林林”,一旁的煎饼摊在热气中滋滋作响,我没有回。
距考研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我却压根静不下心来,脑海里那些想的通想不通的事,那些自己不敢面对不敢承认的事
,几乎把我的脑袋搅成了浆糊,这让我对考研这件事彻底失去了兴趣。我也很难理解,这么多说出去会让
恶心呕吐,难以置信的事
,它怎么就全都落到了我身上?我上辈子是有多大缺大德啊?
这几天里,大波一反常态地请我吃了两次饭,顿顿酒伺候,连陈瑶都没叫,只是那晚的事他再也没问过。聊的嘛,无非是音乐、考研、就业前景、他的脱发毛病以及老掉牙的中南海秘闻。后来就谈起了混音的事,他说南京有个做摇滚电台的哥们,叫吴宇清啥的,他家里能搞,过两天店里清闲了,他就往那边跑一趟。
这么说着,他仰天大笑起来,像鲁智或者随便哪个与之类似的古代英雄
物。我忍无可忍地在他凳子上踹了一脚。原本我想说最近沈艳茹可能有空,可想到了一些事
之后,也懒得说了。
一连几天,都在图书馆或者寝室里面看横沟正史,每天两三本,越看越来劲。还别说,混浊的大脑倒是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