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会来?为什么要来?
既然他们来了,那......
又尔不敢细想了。
可......她不是被带离后宅了吗?不是被裴璟带到东院,哥哥不是说,再也没找她麻烦,
涉她的生活了吗?
忽然,一匹高赤马嘶鸣着跃前一步,蹄子重重地踩在雪里。
——又尔一个激灵,猛地后退,脚下踩空,“砰”的一声跌跪在地,小腿撞在墙角。
膝盖一阵剧痛。
又尔顾不上。
她撑着地就爬了起来,赤脚一步一步地奔回内室,跌跌撞撞地爬上床榻,整个扑进被褥里,不敢再回
看了。
尾已经吓得冒出来了,被又尔一把抓住,死死抱在怀里。
“不是我……不是来找我的……我最近很乖,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有听哥哥的话……”
又尔用被子盖住脸,狐耳蜷缩着,牙齿咬着唇,一点点咬出血来。
“他们找错了……不是来找我的……”
哥哥说我很乖的……我已经是东院的了……”
一句接着一句,又尔小声呢喃着。
可她心里明白。
他来了。
商厌一定来了。
又尔很恐惧。
紧闭着眼,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一只浑身是刺却又无处可逃的小狐狸,在冷风狂雪中夜蜷缩成一团。
是在做噩梦吧?
可那熟悉的,令她自小从骨子里就害怕的脚步声——正一
步步从廊下走来。
那是商厌的步子。
从小听到大。
哪怕裹着雪也一样,每一步的声音都让又尔忍不住浑身颤抖。
“不是来找我的……我没犯错……”又尔喃喃地说,牙齿轻轻咬着下唇,眼睛睁大,却不敢转去看。
脚步越来越近,落在屋外,内室门扇外,最后再落在榻前的毯子上。
没有说话。
想象中的怒声质问,也没有。
越是沉默,越让怕得不行。
又尔本能地将脸埋进臂弯,她不敢看来是谁。
哪怕她心底早有答案。
又尔死死抓着被子,脑袋埋得更了。
下一瞬,帷幔被缓缓掀开。
火光摇曳间,一道高大清瘦的身影慢慢走近榻前。
又尔本能地睁开眼。
视线先撞上玄色的衣摆,那衣角垂落着雪水。
往上,是一截修长的腰线,肩膀却很宽,整个少年的体态净漂亮到近乎有一种病态美感。
再往上,又尔对上一双漠然的黑眸。
——商厌站在帘帐外,低看她。
一言不发。
微弱的烛火映在坤泽苍白的脸上,那张本该生得极好看的面容此刻被压抑的冷意扭曲得几乎不近。
商厌太白了,白得不像活物。
剥了皮的玉骨立在火光中。
盯着她看。
那眼神太沉了,黑得发冷,没有任何绪。
又尔感觉浑身的血全凉了。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几乎不敢相信。
“少爷……?”
她下意识地唤,声音颤到断句,接着整个从被子里翻出来往后缩。
又尔张就是认错:“我错了……可我真的没有
来……”
又尔声音虚得不像话,急促地在哆嗦。
她双手撑着身子,在床榻上往后退,她胡地说着,想解释开脱,声音越说越小,“我没想再惹少爷你不高兴......所以我......所以......所以我......”
“是哥哥让我住这的——”
又尔的身后已经是床角了
退无可退。
一句话没说完,孩的脚踝忽然一紧。
被捉住了。
抓住脚踝的手指指节冰冷,骨感分明。
又尔浑
身僵住,唇角颤着,僵硬着,缓缓地低——那只修长苍白的手掌紧紧扣住她的踝骨,指尖泛着一层薄薄的红,要把狐狸捏碎似的。
终于,又尔听见了少年从进来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商厌低着,嗓音很轻。
“狐狸,我不喜欢你睡在别的榻上。”
第二十一章 示弱
“.......我会听话的。”
“听话的小狐狸,子会被其他男
啃得这么红?”
“我......”
少指尖蜷缩着,跪在床榻一隅,半晌说不出话,半湿的发贴在颈侧,身上勉强裹着蔽体的薄被早已被眼前少年强硬扯下大半,赤
的身体几乎一览无余。
连带着那对被捏得发红的,也被毫无遮掩地
露在空气中。
火光在帷幔上映出少年冷淡的身影。
为什么?
事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
又尔在这漫长沉默中呆呆地想。
她真的......不太明白。
......
又尔觉着,她这一辈子约摸真的就是个倒霉命。
儿时在狐群里,那群赤狐崽嫌她不像只狐狸,不愿意跟她玩,后来跟着长兄回了商府,这府里的少爷小姐们又嫌她不像个,谁见她都没个好脸。
都不喜欢她。
在暖阁跪了整整一夜出来的那风雪里,似乎也一样,天上落的雪好似只专挑她一个
砸,直砸得她
晕眼花,晕倒在雪地里。
从雪地被裴璟抱走时,这只老实小狐狸的脑不甚清醒,心里只剩一句话:“求求你了,老天爷,别再坏下去了。”
——但还是坏了。
又尔本以为住进了东院,子会好起来的,毕竟,哥哥待她是那么的好。
虽说脾气有点难以捉摸,却从不曾动手打骂,会贴身照顾她,在衣食住行方面,更是对她好得不得了。
总归要比那些欺负她的少爷小姐们好了太多太多。
又尔能感受到,哥哥是把她当作……看的。
可到来,没想到还是回到了原地。
厌恶她的二少爷来了。
又尔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她以为,商厌是最讨厌她的。
可偏偏,就是他,骑着马,亲手将她从东院带走。
没有解释,没有表,跟拿回了件本该属于他的物件似
的平淡。
许是被裴璟养出来了些脾气,又尔试过求救的。
——她在被架上马时哭着喊裴承澜的名字。
——那个一直冷眼看她的少年站在廊下,满身冷,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呼救,也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擦着衣摆卷起一阵冷风。
少年眼神落在又尔眼角的泪水,又移开。
商厌好像说了句什么?又尔没听见,她一门心思扑在或许会救她的裴承澜身上。
良久,又尔才听见乾元冷漠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