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卷起,仿佛轻轻一碰便能出汁水。
赵春生用净筷子一个个地把煮好的菌菇夹到小嘉的碗里,又重新夹了适量的蕨菜,树花菜和苦菜放进去。
都是些素菜,刚断生时感最好,得看着点,吃多少煮多少,否则浸煮时间过了,素叶不仅会软榻黏在一块儿,原先的清新脆爽也会消失殆尽。
少年忙前忙后,给林柔嘉烫菜,夹菜,看到她额角细细密密的汗珠后又跑到堂屋拿大蒲扇,任劳任怨地给她扇风。
透明的汗顺着他
邃的眉骨,扫过微微上挑妖冶的眼尾,滑过挺隽的鼻梁,从落拓流畅的下颌线悄声滴落。
他的皮肤是麦色的,眼尾的红却格外的明显,带着润,像是捻不开揉不化的星点朱砂。
热得流汗会红。
生闷气会红。
哭也会红。
难言的绪攀缠,细细密密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却又无处不在,硬生生挤掉了她本欲脱
而出的拒绝。
她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吃着。
菌菇感鲜
,烫熟之后减弱了几分清晨山林间若有似无的土味,多了几分浓醇的鲜甜,稍微沾上点蘸水,椒香钻
舌尖,清爽与辣麻在齿尖碰撞,浓汁四溢,满
留香。
蒲扇平稳晃动,送来一一
混着竹香的凉风,她舒服得险些眯起眼睛,难得胃
不错,吃了不少。
“赵春生,山上会有野吗?”林柔嘉放下筷子,嗓音慵懒温淡,抬眸望着他。
家里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小妹小弟还有她吃的
蛋全靠那几只母
,阿妈也指望过年过节的把它们卖了赚了钱,自然是吃不得的。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让赵春
生心跳滞了几拍,他很喜欢很喜欢盯着小嘉看,无时无刻都想黏着她,贴着她。
就算身体不能触碰她,眼神也会灼热地缠黏在她脸上,一寸寸地用视线亲她,舔她,咬她,撕不开,扯不掉,恨不能融于她的骨血,被她温热的血包裹。
对面的迟迟不回,林柔嘉柳眉微颦,压低的嗓音隐约流露出几分不耐,“赵春生?”
【有野的,但是要设陷阱才能抓到。】赵春生长腿一跨,从对面挪到她身边,让她能看清他的
型。
【明天我到后山挖几个陷阱,小嘉,我做红烧给你吃好不好?】
他许是焦急,语速很快,又怕她看不清型,离得很近很近。
小室内只亮着一盏烛灯,蒲扇的风儿飘过,灯芯微微斜倒,连带着烛光也晃了一下,不经意映
少年的瞳眸,
净,纯澈,但细看,又
沉得吓
。
“一半红烧,一半做叫花吧。”林柔嘉习惯
地逃避他的目光,“我等会儿去洗澡,你不用扇风了,好好吃饭。”
小嘉说话时呼出的鼻息洒在他的肌肤上,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蜷缩,神经末梢被那芬香的吐息勾缠着,撩拨着,一点点收紧后又泄力般不受控地软下去。
她为什么不能亲亲他呢?
抱一抱也好啊……
【好的,小嘉,我听话。】
赵春生说听话的时候还真得挺乖的。
不,是太乖了。
乖过了。
林柔嘉眼睁睁看着他弃了自己的碗,用她的筷子,吃她的剩菜,连汤也没放过,印着她用过的地方从容款款地喝起来。
她别开涨红的脸颊,起身,去寻赵流氓给他收的净衣服。
反正骂也没用,等她走了,他还是会偷偷用。
眼不见为净。
第8章 病态占有欲
赵家没有专门的澡间,只在猪圈北
,茅厕南
的夹道里寻了个空处,竹子制成的架子,再搭上一块
了好几个
的花色粗布,里侧摆了两个木盆和歪歪斜斜沾着青黑霉点的小杌子。
粗布上的得很微妙,她站在里
洗澡,正正好将该遮挡的隐私若隐若现地露出来。
赵春生不让她在那里洗澡,也不准她用小弟小妹洗澡的盆子。
林柔嘉刚开始闹得最凶,脾气最,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这是嫌弃她不让她碰他家里的东西,觉得荒谬又可笑,怒火中烧,对他又骂又打。
当时的他比现在稚青涩多了,不敢碰她,更不敢亲她。她打他,他就受着,抿着唇,垂着
,不敢看她,也不反驳。
唯有眼圈红红的,尤其是被她抓伤的右眼,控制不住地流了整夜的眼泪。
后来他一晚上没睡,把里屋墙角的杂物一件件清净,然后出门了。
回来时拖着一堆半指宽的竹片,动作很轻很轻,似乎怕吵醒床上睡熟的。
其实林柔嘉根本睡不着,那样绝望的处境,尽管身心已经筋疲力竭,很困很累,却怎么也无法睡,紧绷的弦不上不下,她不敢闭眼太久。
沉重的心跳每跃动一次,窜至四肢百骸的锐痛便多一分。
在昏暗微弱的烛火中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往那边瞧,少年蹲在地上,正用砂纸把竹片的边边角角磨得光滑。
受伤的右眼泛着充血的红,水珠滚落,顺着他落拓硬朗的侧脸,洇湿了脆清绿的竹片,摆的整整齐齐,乖巧静默地等待不知多久才会停下的——
一场绿色的雨。
是汗?是眼泪?
也许都有吧。
他在哭。
林柔嘉扯扯唇角,似嘲似讽的弧度极淡极冷,面无表得厉害。心里毫无波澜,甚至升起一
扭曲诡异的满足感。
哭算什么?
死了才好。
全家都死绝了才好。
少年的呼吸声很重很,手上的动作却意外的稳,麻利熟练地将竹片并排扎成两块宽大的屏风,竹片之间留了指缝透风,底下各钉了两根短竹棍当腿儿,往泥地上一戳就能立住。
两块竹屏风正对着墙根立着,一块贴东墙,一块贴南墙,刚好和两面土墙凑成个四方的小角落。
墨黑的天无声无息间褪了色,太阳惺忪未醒,躲在灰蓝的云朵里,模糊的光线柔和地抚摸山里的每一寸土地,鸣空谷悠扬,穿过晨间
润的雾气,唤醒了沉睡的幽静,远处模糊传来三两
声。
赵春生看林柔嘉醒了,抹了把额间的汗,拿出本子写了两个字,克制着没离她太近。
【洗澡】
林柔嘉短暂地僵住了,喉间发涩。
他一晚上没睡竟然是在折腾这个。
原是她想错了。
可她不会悔过,更不会为他受伤的右眼道歉。
他做了那样畜生的事,这些痛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床边的小椅子上摆着阿妈洗净的旧衣服,她抱在怀里,准
备去洗澡。
赵春生忽然急了,长腿一迈,几步跨到她身边,抢走她手里的衣裳,又将床尾叠好的他的衣裳硬塞给她。
【不要穿阿妈的,穿我的。】
水珠一滴滴坠在小本上,刚写的字,下一秒就湿了,黑色的墨汁弯弯延延,流淌得到处都是,形成的图案缭又狰狞。
神经病吧。
不仅是个哑,还是个呆子,疯子。
林柔嘉一晚上没睡,疼,呼吸也困难,没力气和他掰扯,冷冷接过他手里的衣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