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每次
见面的时候会给我带些稀奇古怪的零食,或者稀奇古怪的小玩具,仅此而已。
至于我的母亲,我早已经记不起她的样子。
我的父母,在我记事以前,都是一座国营农场的职工。他们没有什么文化,
只会田头地里的劳作。他们其实就是彻头彻尾的农民,和我的祖祖辈辈一样。只
是在曾经的某个时期,有一部分农民响应一个伟大的号召,交出了自己的土地,
开始为国家而耕种。
当然,那段时间内,他们的身份曾经让无数普通农民羡慕不已。毕竟是拿工
资,分房子的工人。可惜在我刚刚出生以及那之前的岁月,这整个国家都一直贫
困而且匮乏,父母作为实际上的农民,工资微薄,仅够一家人糊口。至于住房,
也只有一大排集体宿舍中的一间。
而我这代人,生在这个国家开始尝试摆脱贫穷的年代。一位老人在遥远的南
方画完一个圈之后,无数人的命运就被彻底改变。
国营农场作为历史的产物已经非常落后,和无数的国有或者集体单位一样,
在那之后终于走到了使命的尽头。相比真正的国企工人,下岗的时候多少还能拿
些补偿,我的父母在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
农场被附近镇上领导的亲戚承包,他们成了先富起来的那批人。而我的父母
则成为了没有土地的农民。直至今日,农民至少都会得到最低标准的土地,而他
们却连一块宅基地都没有。因为他们的官方身份是下岗职工。
他们被抛弃在历史和未来的夹缝当中,工人和农民的夹缝当中,城市和乡村
的夹缝之中,找不到容身之处。最后,父母只能带着年幼的我和年迈的奶奶,在
农场附近的村子里租了一间主人前去城市定居而空下来的旧瓦房,然后一起出门
打零工。
于是在我人生最初的记忆中,父母就成了天边的候鸟。每年春天,他们从海
南岛开始,追逐着飞雁一路向北,为那些先富起来的人们播种。每年秋天,他们
从大兴安岭开始,追逐着飞雁一路向南,为那些先富起来的人们收获。
他们默默地接受了命运,在星辰和风霜之中挣回一份微薄的收入。运气好的
话,他们每年会回来过年,而我记得曾经有整整三年没有见过父亲。
「斌子。」父亲再次呼唤趴在那只编织袋上,正在徒劳地翻找的我:「这是
你妹妹。」
其实从父亲进门的时候开始,我就听到了一阵以前没有听过的歌声。那声音
微弱却清晰,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让我至今难以忘记:
「好哥哥,快救我,狐狸抓住了我,跑过了小山坡……」
但我却并没有理睬父亲的话,也没有在意那个声音。当我那一次没有在破烂
的编织袋中找到想要的东西的时候,马上就失望地哭喊起来:「爸,你没给我买
糖。」
父亲无可奈何,转身对身后低头道:「心儿,来见见你哥。」
他的腿后终于闪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小小的脸蛋干净而稚嫩,细而且黄的头
发扎成一只歪歪斜斜的冲天辫,戴着一朵野花。她那么小,像是一只花栗鼠或者
刚破壳的小鸟,只有一双眼睛大而且圆,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而清澈,在黄昏时
分那昏暗破旧的堂屋里流淌着唯一一抹鲜活的色彩。
这小小的东西一只手紧紧地抓着父亲的裤管,缩成一团,另一只手中抱着一
只新的小布熊。年幼的我没有意识到这是她这辈子仅有的一件玩具,而是想到父
亲不给我买却给她买,大哭起来。
父亲对那小东西轻声道:「心儿,这是你哥哥,杨一斌。」接着看了正在打
滚耍赖的我一眼,有些恼怒地喝道:「斌子!起来!你现在是哥,还这样耍赖,
像什么样子!」
我不肯罢休:「我不管,我不当哥哥。你带她走,我不要妹妹。你给我买吃
的。买玩具。哇哇——」
小东西听到我的话,似乎有些恐惧地缩了缩,但接着又勇敢地从父亲腿后走
出来,向着我走了几步,把手中的小布熊递过来,伴随着清脆而稚嫩的声音:
「哥哥,我叫杨一心,今年五岁,是你妹妹。你别不要我好不好?你别哭,我的
玩具给你。」
我一把抓住小布熊丢到屋角,叫得更凶:「我不是女的,不要玩洋娃娃。我
要玩枪。爸,你说了今年给我买个警察的大盖帽的。哇。」
小东西看着屋角的小布熊,小小的脸蛋上满是难过,大大的眼睛里则漫起一
层水光。但她没有哭,只是吸了吸鼻子,然后从兜里掏出两只棒棒糖:「哥哥,
你不玩玩具,那我的棒棒糖给你吃。」
有了两个棒棒糖,总算聊胜于无。我一边干嚎,一边抢走小东西手里的糖,
飞快地把其中一颗塞进嘴里。然后一边享受着甘甜,一边时不时地假哭两声。
「斌子,你和心儿一人一个,怎么两个都抢走了?」父亲皱着眉头,很是生-
=站=-
< href="s://? trget="_nk">s://?/>卅卅?dyьáú.
s://м.dyьáú.-
=站=-
s://щщщ.dǐγǐáυ.ǐ
s://м.dǐγǐáυ.ǐ-
=站=-
< href="s://? trget="_nk">s://?/>卅卅?dìγìаú.ì
s://м.dìγìаú.ì-
=站=——
=м.īīāńū.īń=——
=站=——
=щщщ.īīāńū.ìň=-
发送邮件īīāńū⊙.ō
气,看来好像打算拿走另一颗。但小东西却笑了。她高兴地拉住父亲的衣角:
「爸爸,我买了玩具,零食给哥哥吃吧。」
对,就是这么个理。我松了口气,但仍然像领地被侵犯的猫儿一样,仇视地
看着小东西。年幼的我那时候只想到一件事:如果有了妹妹,我的零食,玩具,
以及父亲那少得可怜的宠爱都会被分去一半。
当我次看到她的时候,马上就把她当成了敌人。
让我高兴的是,一直溺爱我的奶奶也站在我这边。那个小东西刚刚从屋角捡
回小布熊,奶奶就脚步蹒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