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條件。”
“請講。”
“你一定要幫應暘達成心願;一定要給他生下孩子,男女都好;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對他好!”極力壓抑情緒,卻止不住斷續的哽咽。
“姐,放心!”正相反的,電話裏傳來的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若狂。“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照做的。你放心好了!”
“給我一點時間,我會離開他。”
“好”。放下電話,放聲大笑。
這邊廂,她早已是泣不成聲。應暘,我們如果只是姐弟該多好!最近流的眼淚,也許是一生中最多的吧?難怪眼睛刺疼刺疼的。人生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不能成天哭哭啼啼。爸媽和他也不希望這樣,她告訴自己:我要堅強,我也是為程家出一份力,我不能再哭!
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程應暘有些受寵若驚。她的電話比以前密了,每次都溫柔地交代他按時吃飯,好好休息,從未問他何時回家。即使他深更半夜到家,她也會第一時間光腳從房間跑出來,撲向他的懷抱。如果他回家吃飯,她會為他細細斟酌功能表;飯中,不斷為他布菜,開心地看著他,自己卻吃很少很少;晚上,她會偷偷地躲在書房門口,露出個小腦袋看他。如果他不經意看向房門,她就會把小腦袋縮回去躲起來;好一會兒,又探出來看他。一來二去,攪得程應暘無法集中精力工作,不得不把她拉進來,坐在自己大腿上溫存一番……對於這些, 他雖很受用,可是,又總覺得有那麼一些不對勁:她似乎瘦了,抱著她感到她的體重輕了不少;她溫暖的笑並未達到眼底;熱情的背後似乎含有淡淡的憂傷;她深情的注視總讓人感到心驚肉跳,好像明天就要生離死別……
他終於忍不住要問:“姐,最近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我總覺得你這幾天有點怪。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住我?”
她不好意思低下頭,掩蓋住所有的傷感與不安:“我只是覺得,你工作那麼辛苦,我作為姐姐的,應該多替弟弟著想;從另一個方面,盡我的能力幫你。”
“是麼?那太好了。”他開心地環住她,蹭她的脖子,蹭她的胸口。
情迷意亂之際,“應暘……”
“嗯?”
“如果姐姐做了讓你生氣的事情,你會恨我嗎?”
程應暘抬起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姐,為何這麼問?”
“我只是隨便問問, 你……只管誠實回答我。”
“我永遠不會恨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除非……”
她緊張起來:“除非什麼?”
“除非你不要我了。”
程應曦苦笑,心想:哈,怎麼可能?我愛你愛到骨髓裏啊……
其實應暘這段時間正是忙的時候。叔叔程松占去的公司股份他正一份一份奪回來,他佈局了很久,與董事會那班老臣子鬥了很久,現在正是收網的時候。不過應曦很脆弱,太需要他,該抓緊時間,免得她難過。
他回公司去了。程應曦在偌大的客廳發呆,該給他留下點什麼好。從物質上說,他基本不缺什麼。要不留下回憶吧。只要是珍貴的就好。
她走到樓下大堂,奕歐已經在那裏等她了。她知道,她的手機有特殊的定位系統,只要她一出家門,奕歐通過接收器馬上就知道。
“奕歐,早。
“應曦,早上好。今天你精不錯啊。”奕歐還是那麼斯文帥氣。
“能陪我去一趟‘紅珊瑚攝影樓’嗎?”程應曦微笑著問。
“好。”
在車上,奕歐問:“你想拍藝術寫真集嗎?我請化妝師、攝影師來上門服務不更好嗎?”
“哦,不是拍照,聽說那裏的服裝不錯,我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呢。”
一進影樓,就有服務小姐迎上這對美女俊男,熱情地介紹婚紗攝影套餐。程應曦微微一笑,說:“我不是來拍照的,聽說你們的古裝服飾很漂亮,我想看看。”說著,塞了一個紅包。
一出手就是紅包,小姐眼睛都笑彎了。立刻帶他們去貴賓室,又從櫃子裏搬出好些古裝服飾。應曦選了一會,覺得不合適。
“請問有沒有全新的新娘子和新郎的服裝?”
“您真走運。我們店裏確實有一套全新未穿過的。是用真絲手工製成,套餐價格也是最高的。由於客人比較喜歡婚紗或者旗袍,又或者嫌這個價格貴,所以一直沒有人用過。要不我取給您看看?”
“謝謝。”
衣服取來了,是一套類似唐朝服飾的大紅麴裾,上綉龍鳳鴛鴦,外套金線鑲邊的霞影紗,手工精緻,眼色鮮亮,又輕又軟。程應曦一見就喜歡了。她又看看男服,黑底紅袍,也有雙龍圖案。應暘穿著,應該很合適,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穿。
“我想穿上試試看。如果合適,我就租幾天。”
“這個……”小姐為難。奕歐見狀,立刻又塞了紅包。
“您先試試,如果喜歡,我馬上問問經理。”
程應曦微笑。她拿起男服,對著奕歐說:“你願意幫忙試試嗎?”
他推辭:“這不太好。”
“沒關係,幫幫忙嘛,就試一下嘛。你的身材和應暘差不多呢。”
他拒絕不了她殷切的目光。要不就試一下吧,反正有空,暘哥不一定知道吧。
倆人分別進了男女試衣間。在服務小姐的幫助下,程應曦很快就換好了。她抑制不住興奮的心情,在貴賓專用的化妝間對著鏡子左顧右盼。
服務小姐由衷地讚美道:“程小姐,我想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套古裝嫁衣了,簡直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樣。一會兒若是做頭髮,就更漂亮了。”
她很高興,臉上的笑容是這些天來最燦爛的。
“我去看看那位元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順便叫造型師過來。失陪一會兒。”服務小姐出去了。
化妝間就剩她一人。
穿著寬袍大袖找到了感覺,就好像大學時站在舞臺上表演舞劇《南唐後主》,當時她就是領舞。自從大一時發現應暘很會跳交誼舞後,她就努力學習舞蹈,最終在校內成為‘舞林高手’。只是在家裏好久沒練習,希望還會記得。她打開雙臂,蓮足輕移,身形飄飄,輕輕吟唱,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紅袖生風,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
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闌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是一江春水向東流。
雕闌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是一江春水向東流。
不知何時,奕歐就已經站在門口了,他仿佛看見落入凡間的仙子在他面前輕舉玉臂,翩翩起舞。他如癡如醉地看著,幾乎忘記了呼吸。
忽然聽到掌聲,程應曦扭頭一看,原來是服務小姐及化妝小姐在鼓掌。奕歐身著喜服直立在門口,雖然臉上沒太多表情,但沉靜幽邃的眼眸裏滿是欣賞與讚歎。他大致猜到程應曦租禮服的動機了。暘哥啊暘哥,你是多麼幸運,得此如花美眷!為何你寧可天天去應酬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