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最不缺请柬来着。”
按照常理来说自然是不缺,可沾上沈若笙,那还能依照常理推断吗?沈如玥只感觉血往上涌,伸手拂开了回头向着自己请示的丫鬟,努力按捺住心中汹涌的恨意:“且不论今日的宴请事宜,我找她有话要谈,总可以吧?你只管通报便是。”
门房真不知这人是何必呢,非要上赶着去吃闭门羹。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沈若笙听说是她来,竟然发话放行了。
谢承玉都不是很赞成:“只怕是来者不善。”
沈若笙则是说:“她来了,肯定是想要闹一场的,不能进来闹,也要在门口闹,总归是少不了要扯皮。既然铁定少不了这一场,我情愿一切发生在跟前,最起码我能最快地制住她。”
谢承玉一听,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便不再争了。
过了一会儿,沈如玥在侍者的引领下缓步入内。她那种趾高气昂的姿态,让人一眼就看出了不好惹的战斗气息。
沈如玥是豁出去了,她已经是没剩下什么,就也没什么好怕的。她走到沈若笙面前,定定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出人意料的,忽然福身行了一礼,柔声喊道:“姐姐。”
沈若笙想过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她会突然改做这般伏低做小的姿态,这一声姐姐叫的,差点没给她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沈若笙当时就退后一步摆了摆手:“别,别这么喊,有话直说。”有话好说,别搞这些幺蛾子。
沈如玥笑了笑,怎么看那笑容都有些阴暗:“也没什么,就是献上迟来的道贺,恭贺姐姐荣获一等功。”
沈若笙这下是被搞得摸不着头脑了,一时不知道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说:“嗯,也是圣上垂爱,其实主要还是边关将士的功劳。”
“姐姐这是谦虚了。”沈如玥道,“有了这功劳,想来你母家也能将功抵过,洗脱罪籍了呢。”
此话一出,周围留心着这姐妹俩的娘子们都是伸长了耳朵,三三两两地窃窃议论。
“罪籍,这么说谢大夫人是罪臣的后代么?”
“不对吧,我记着她仿佛是贫民之后,后来走失了被药商给收养的。”
“是这么回事,去年找回来的时候,我还去参加过那认亲宴的。”
“八成是找着了之后,觉得丢人,改籍了吧……”
各种探究的眼光扫视过来,沈若笙这下明白了,沈如玥这回不打算撕破脸,而是要搞阴的了。只可惜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沈若笙顺着她的话说:“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的母家并非是将功抵过,而是要借此沉冤得雪。这次我能为战事立功,就是靠着我外祖父拼着性命制出的丹药之法,前些日子,国公爷已经向上陈情重审白家旧案,比起那一等功,白家冤案重判于我而言来得要更珍贵一些。”
沈如玥哑然,她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不过她很快收敛了自己不自然的表情,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但愿她心愿得成,随后就寻了个角落的位置落座,就像自己也是被邀请来的一样,实则伺机准备着再一次将沈若笙的过往宣扬。她还不至于蠢到像个泼妇一样当众骂街,想要一个人难堪,铄口成金,那比她一个人说要威力大得多。
沈如玥默默在一旁瞧着,等待着合适的契机。
渐渐的人都到齐了,沈若笙准备了花签和叶子牌,一群人在小花园里行令玩牌,又或投壶掷驷为戏,一时间倒也玩得欢快。
到了暮间,弦月初升,年轻女子们便对月而祭。常有祭词念道“七月七,来乞巧。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姐妹千万年。”
千不千万年的沈若笙不知道,她倒是清楚眼下的热闹祥和是一时的。
沈如玥缩在阴影里,并没有念词,也没有参与投针,只在一旁看着其他人凑趣。
在其他宾客投针完毕后,沈若笙是最后一个上前投针的。她将七孔针投入水中,月映针影,最后显现出的影子一头刃宽,一头柄细,乍一看就像是菜刀模样。
“成了成了,大夫人得巧了!”叶湘拍着沈若笙的肩膀说。
旁边也有人应和:“是啊,想来大夫人定然好厨艺呢。”
沈若笙觉得这话倒是不假,笑着将自己做的巧果分与众人:“尝尝呢,我自己做的。”
众人接过,立时注意到了差异:“咦,这巧果和寻常吃的不大一样。”
谢承玉帮着解释说:“这是嫂嫂从江南的做法里又改良来的,我倒觉得比原先吃的更好一些,用来当做茶点也很不错。”
“那可要好好尝尝了。”众人应着,各人分了一块来吃,果然对其赞不绝口,“甜而不腻,酥香爽脆,又带着些茶香,当真是很好呢。”
除了对这口味,更多的惊讶是对沈若笙本身:“这当真是大夫人自个儿做的?当真是做得巧又做得好,投针得巧显示的竟是一点也没错。”
沈若笙面对诸多夸赞也没有昏了头,不卑不亢地说:“也是试了好多次,味道才能拿得出手,若喜欢的话也好带些回去。”
叶湘笑道:“夫人辛苦做了许久,这个怎好连吃带拿的。我这人直接,您直接把方子给我就成了。”
她这一起了头,其他人也笑起来:“大夫人可不能厚此薄彼呢。”
沈若笙被众人围在当中,微微点头应下,不过是写个方子,顺手的事情罢了。
沈如玥看着她被众人簇拥着,忽然又浮现了一丝笑。众人各自回位之后,她听到身旁有人感叹沈若笙厨艺甚佳,便换了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我长姐的厨艺自然是非比寻常的。”
在她旁边的是一位姓李的娘子,名叫墨诗。空有这般文雅的名字,却是个好搬弄口舌的。李墨诗听了果然和沈如玥搭话,打探道:“这么说来她在闺中就经常下厨了?”
沈如玥一见有人应和,更加来了精,点头应道:“是呢,山珍海味也好,家常便饭也好,都很拿的出手。毕竟她做过厨娘,要是没点本事……”她说到这里,忽作惊惶之状拿帕子掩住红唇,“呀,不该说这些的……”
然而现在明显已经迟了,李墨诗也做掩口状,不过是被惊讶的。她四下看了一遭,压低了声音说:“此事当真?她真的做过厨娘?”
沈如玥此时却又犹犹豫豫地不肯说了,直到李墨诗连连保证自己不会再跟第三人传播。
沈如玥此时才说:“正是的,她当了好几年的,最早的时候甚至不能掌勺,只是侍弄灶火而已。”
“烧火丫头么?”李墨诗瞪大了眼睛,“可是……可她不是一直养在富商家的么,不至于做这些吧?”
沈如玥道:“哎,那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说法,毕竟传出去不好。她那个名义上的义父呀,就是她曾经服侍过的人家……诶,这些也就是你问起我才说与你,你可千万别再同旁人说,要是被她知道了,我可没有好果子吃。”
李墨诗向着她去了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这个自然,我知道轻重呢。”
沈如玥这才舒了口气,一副把心放回肚子里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李家娘子去同旁人一起解花签,她又如法炮制,转头又和另一位据她观察极爱扎堆的人说了。
用过暮食,沈若笙都没发觉沈如玥的小动作,只是临送走宾客前,发现不少人看向自己的眼都怪怪的,审视里又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沈若笙有些莫名其妙,唯独能想到的就是沈如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