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幼小的身躯正安详躺着,似乎是听见动静,马上用那幼稚的童音问:「叔叔,是你回来了吗?」
「我的明儿、明儿……」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萧九全身顿时像触电一样颤抖着,拖着蹒跚的脚步走到床边,再一看眼前一幕,脑子一僵,整个顿时就要晕厥过去。
「爹,是你吗?爹?」床上躺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本该是天真活泼的时候,但此时他幼小的身体却散发着难闻的药味。孩子原本细的脸上有着一刀骇
的刀疤,几乎毁了他半张脸,眼睛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带着隐隐的血迹,看起来很是吓
。
更让萧九差点晕厥过去的是儿子的脚,儿子的一只脚竟然没了!全身上下包满层层纱布,到处都是伤和血迹,小脸苍白无色,说话的时候虽然依旧活泼,但也显得很是虚弱!
「爹,明儿,是爹啊!」萧九眼前一黑,趴在床,看着年幼的儿子这副惨状,顿时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爹,真的是你,呀……」床上的小男孩也变得激动万分,但是一动之下,顿时痛得大叫起来。
「明儿,你怎幺了,你别吓爹!」萧九急得眼泪直掉,看着儿子疼得在床上不断抽搐,立刻发疯似的叫着,但此时儿子浑身颤,他根本不敢碰,一时六神无主,急切得生不如死。
「他怎幺了?」这时,黑衣首领听见声响也跑了进来,眼看孩子在床上一阵抽搐,立刻冲上前来,迅速朝孩子身上几个道点了一下。原本还在痉挛的幼童立刻安静下来,呼吸变得均匀,昏睡过去。
「我儿子……你们把他怎幺了?」萧九此时老泪纵横,抓住黑衣首领的手,满眼凶光的喝问着:「他到底怎幺了,那幺小的孩子,你们怎幺下得了毒手折磨他!」
「稍安勿躁,一切都听你自己儿子说吧!」黑衣首领似乎也不想对他动粗,阻止他急躁的举动后,走上前为小男孩把脉,摇着说:「这孩子现在双目失明,身上的伤
又那幺多,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也怪我贸然让你们父子见面,刚才他是一激动牵扯到身上的伤
才会痛成那样的。」
「什幺,双目……失明?」萧九顿时如遭雷劈,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像是瞬间崩溃一样。
黑衣首领沉默着,也不理会已经目瞪呆的萧九,直接走到后堂拿了
药,开始在屋内熬了起来,一边熬、一边叹着气说:「好了,你就先休息一下吧。等孩子醒了还要再服药,他现在身子很虚,那幺小的孩子受到这幺重的伤,能活着已经很幸运了。」
萧九默默摇了摇,瘫坐在儿子床前,看着伤痕累累的幼子,不禁又是鼻子——酸,眼泪控制不住的黯然流下,即使他再十恶不赦,但也是为
父者,眼见亲生骨
的惨状,这会儿心痛欲裂,恨不能以自己的死代替幼子受这些罪过。
时间在房间里那压抑而又
郁的气氛中慢慢流失,眨眼间,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萧九只是静静流着泪,看着痛苦的孩子,仿佛失去灵魂一样,没有任何思考能力。黑衣首领熬好药后,一直静坐在一旁守候着,看着这一幕,再冷血的
也会有所触动,宛如行尸走
般的父亲、浑身重伤的幼子,这是多幺凄厉的场景。
近黄昏之时,床上的幼童咳嗽一下,仿佛是做了恶梦,那幼稚的声音充满惶恐和无助,也不知道梦见了什幺,害怕的喊叫着:「爹……你在哪,爹,你不要丢下明儿。」
「明儿,爹在这儿,爹在这儿!」萧九顿时浑身一僵,连忙抓住孩子的小手,一边流泪,一边柔声哄着他:「爹一直都会在这儿,明儿乖,明儿不怕,爹哪都不会去了。」
「爹,明儿怕……」小男童低声哽咽着,小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巨大力气,紧紧抓住萧九的手,甚至抓得萧九有点发疼。声音里的惶恐与害怕叫萧九又是潸然泪下,又不敢再刺激自己苦命的孩子,只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安慰着害怕的孩子。
「孩子,该吃药了。」这时,黑衣首领走上前来,将药水递到他们的面前。「叔叔,这药很苦啊!」小男孩尽管依旧难受,但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却又掩饰不住童真的一面,开始轻声撒娇着。尽管他现在看不到父亲装作生气的严肃模样,但他明显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包括他厚厚纱布下的双眼。
「来,明儿乖,爹喂你,你要快喝下去,才会赶快好起来。」萧九此时知道黑衣首领没有恶意,也知道这碗药不会有什幺问题,连忙拿起碗,拿勺子一点一点喂给儿子喝。幼童乖巧无比,享受着父亲的疼,皱着眉
将药水老老实实喝进去,如果不是一身血迹及脸上骸
的伤疤和纱布,此时的他看起来该是多幺的天真可
。
黑衣首领一看也不多说,转身就走,默默关上门,将时间留给这对劫后重生的父子。
房内萧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强忍着嚎啕大哭的冲动,依旧用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儿子。小孩子到底比较单纯,见到父亲之后心里的喜悦可想而知,尽管他还有点调皮,但这时候就变得乖巧许多。萧九抹着老泪,多希望以前的儿子也这幺乖巧听话,可看着儿子的况、看着他纯洁的小脸上那道显眼的伤疤和眼上的纱布,想强笑的时候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明儿,告诉爹,娘在哪儿?她们呢?」萧九陪着儿子说了好半天的话,这才颤抖着问起自己最不愿意问的问题。
「那天,啊……」小男孩说起话的时候面无血色,嘴唇一片苍白,全身一下就布满冷汗,颤抖着身体,极端惶恐的呢喃着:「爹,那天……王爷伯伯说叫接我们,我们在马车上往京城走,说是要来找爹,谁知道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我们赶夜路到了一个没
的山上,那些大
、那些士兵……啊,他把我们赶下车了……」
在幼子断断续续的诉说中,萧九气得血一个劲的往脑门上涌。原来定王答应过要善待自己家眷的条件都是假的,假意将他们接来京城,其实早就有了杀灭
的图谋。可怜自己一家老小二十几
,就被弃尸在那荒郊野外,更可恶的是那些禽兽不如的士兵,竟然当着孩子的面将自己的发妻和妾室二
污至死!孩子不懂什幺是
污,只知道当时
、娘亲,姨娘一丝不挂的哭喊着,一丝不挂的哀号,声音凄厉得让他在述说时都感到害怕不已,萧九恨得牙龈都咬出了血,但还是赶紧咽下血水,忍着涛天的仇恨,用
颤抖的声音安慰着害怕得直发抖的儿子,满是血丝的眼里早已是浓得化不开的仇恨。娇妻妾遭辱而亡,老母幼
惨死还被弃尸,萧家上下二十几
竟然就这样死光了。
「赵元清……我萧九只要还有一气在,誓与你不共戴天!」萧九此时柔声安慰着幼子,但一行血泪却已经沿着肮脏的脸默默流下,想起自己惨死的一门老少,想起被凌辱至死的妻子、幼
,看着眼前九死一生的幼儿,心里唯一的柔软支撑着颤抖而又哽咽的声线,剩下的就只有滔天的仇恨了。
夜幕降临,大山处到处都是虫鸣兽吼,偶尔的宁静也会被不和谐的声音划
。此时院门已经紧闭,十几名守卫在各个角落警戒巡逻着,黑衣首领此时坐在树下桌旁,桌上摆了几道小菜、一只烧
和几壶小酒。
此时他已经摘下面罩,是一张伧桑而又满是威严的脸,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身体强壮而又高大,不言不语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杀气,就着几样小菜喝着火辣辣的小酒,每喝一都会叹息一声,但看他一脸的
霾和脸上沉重的表
,却看不出他有任何痛快。
房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再度合上以后,萧九直接走到首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