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都向他眨眼,快落山的月牙也对他微笑,羊羔子靠在门框上,觉得它们都向英雄的刘永烈致敬。他挺直腰板,想把身子坐直,要让马荣老狗看看,刘永烈不是狗熊。羊羔子刚动身,又感到疼痛难忍,再也顾不得保持英雄形象,把身子蜷缩在一起。一阵寒风吹来,羊羔子感到冷,又一阵颤抖之后,他失去知觉。
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没照到雪地上,天已经大亮了。孙胜才父子从冰凉的炕上爬起来,穿上棉衣,急匆匆地去大食堂吃饭。
孙广斌刚撂筷,被马文叫到小队简陋的办公室里,吴有金不动声色地问他:“昨天都啥了?”孙广斌支支吾吾,不想说昨天的事。马文开了
:“去找老相好做
事儿,既然图好受,活该挨打!”
孙广斌拉长脸看马文。马文说:“看个?被羊羔子劈掉脑袋,你就不会闻臊了。其实吗,
表面装得
模
样,都是假正经,别看瞎爬子眼睛不好使,勾男
还真有一套。”
孙广斌一脸怒气,又无法和马文发作。
吴有金笑着说:“想走桃花运,却碰了满鼻子灰,这话对吧?”
孙广斌红着脸解释:“我是说,说刘威肯定回不来了,瞎爬子那么年轻,别梦想他,应该找自己的幸福。
吴有金收回笑容,沉下脸问:“你怎么知道刘威不能回来?如果回来咋办?你一个光棍子,找谁不好,怎么非要看上瞎爬子?”
孙广斌无言以对,低下。
吴有金说:“苞米株产比赛露了馅儿,大翻又落了后,社会治安好一点儿吧,你又捅瘘子,差一点儿出
命。你说,让我怎样处理你吧?”
孙广斌不敢吭声,任凭吴有金发落。
马文说:“这还不简单,饿他三天,啥事都没了。男想邪事,都是让大饼子撑的,吃饱了没有
事儿
,他就胡来。现在大山窝水库还追着要
,让他去那
几个月,断了他找
的邪念。”马文把孙广斌数落一通,又帮吴有金给孙广斌安排差事,见吴有金瞥他一眼,便讪不搭地回了大食堂。
孙广斌不愿去大山窝,低着
讲理由:“我去哪都行,只要给饭吃我就能
。只是胜才还是个毛孩子,到处招灾惹祸,把他一个
扔在家里,我不放心。”
吴有金看出孙广斌真为儿了动了,严肃地批评他:“瞅你把家里弄的,跟狗窝差不多,就不兴好好整整?我不是说你,孙胜才从小长到大,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他?从那次刘宏达把你从
本
手里弄回后,你根本没用心照料过你的儿子。孙胜才多亏了李淑芝一家,又吃了百家饭才长大的。孩子大了,你不好好管教,净想那些邪事,你对得住死去的老婆吗?”
孙广斌一副霜打的样子。
吴有金说:“不用你去大山窝水库,你去黄岭吧,还能照顾一下家。”吴有金想了想,又说:“让刘占山和孙二牛去大山窝,把柳红伟换回来。刘占山总嫌大食堂的伙食不好,让他去大山窝改善改善。”
听说让孙二牛去大山窝水库工地。贾半仙满肚子不愿意,气呼呼地去找吴有金评理:“我家二牛虽然不说话,你也不能这样使唤他!哪里不好
你往哪里派他,这不是欺负老实
吗?”
吴有金瞪起眼,对贾半仙说:“咋地,我这个队长派谁去啥,还得让你同意?我让谁去,谁就得去!”
贾半仙拧不过吴有金,又搬出惯用的手段:“其实,我也同意孙二牛去的,他走了,我一个没说没管,在家更随便,乐意
啥就
啥。昨天,我为他算了命,他这次出去必有凶险!”贾半仙指着吴有金鼻子说:“告诉你吴大哥,如果孙二牛真在水库上出了事,我就把有望送到你家,让你养着!”
吴有金正在指挥套车,他在车辕上磕着烟袋锅大声吼:“你少来这一套,装鬼的把戏唬不了我。回去告诉孙二牛,明天就和刘占山一起去工地。”
刘占山表现得挺积极,临走时对于杏花说:“现在去大山窝修水库的,都是成份好的,积极分子,骨
力量。那些地富反坏右,调皮捣蛋的想去都不让。柳红伟在工地上得了奖状,全家
都跟着美。他那奖状太小,看我回来拿个大的。”可是不到一个月,刘占山就跑回来,在家里呆一天,他又失踪。吴有金上门儿找,于杏花说不知刘占山去了哪。
吴有金只得派顶替刘占山,他学兰正的样子开个动员会,在会上说:“大山窝水库建设是最重要的,好样的都应该主动去。那里吃的比小队强,有白面馒
大米饭,想去的赶快报名,我再从中选拔。但是,想去还得有条件,必须贫下中农,历史清白的革命者,
七八糟的不许报名,别让刘占山那样的
钻空子,不能给我们刘屯小队再丢脸。”
经过吴有金的动员,很多要报名,马向前把报名的
挡在身后,大声说:“嘿、嘿也好,也该
到我了。苦点,累点我不在乎,如果给大馒
吃,我在那连着
,嘿他妈地不回来了。”吴有金考虑他是打
的,队里很多活都得他领着
,没有让他去。
最后选定了孙广斌,原因是孙胜才长大了,孙广斌利手利脚,没有家庭负担。虽然前些子和瞎爬子的事造成不良影响,也是犯罪未遂,又和瞎爬子引诱有关,仍然属于
民内部矛盾。孙广斌历史清白,又是贫农,各项条件完全符合上水库的要求。
孙广斌去了大山窝水库,家里剩下孙胜才一个,他挺高兴,觉得自由了很多。反正有大食堂供饭,一
吃饱全家不饿。
刘屯的东边有条马槽河,刘屯叫它东小河子,河很窄,雨季水挺
,形似马槽。这条河常年有水,又不泛滥,是条温顺的小河流。东小河子两边的土地是黑粘土,非常肥沃,据说当初刘氏三兄弟就是看中这里的土地才在刘屯扎根的。这块土地不怕旱,大旱年份,一指以下的土也是湿的。涨水的年
,不是特大洪水冲不到这里,是块旱涝保收的良田。这块地被相邻五个小队分割,刘屯占的是靠南的一部分,刘屯
把它称做南葳子。
春播时节,五个小队的社员都在这块土地上播种,红旗招展,号震天,劳动竞赛此起彼伏。
孙胜才体力不佳,顶不了壮劳力,跟在犁杖后面踩格子。走了两趟,心里长了,乘
不注意,溜出种地的
群,顺着斜坡滑到东小河子里。他把鞋扔在水边,把
夹裤也脱下来,光着
下了水。先是在岸边摸,然后用脚在水
里踩,从河里捞出几条小鲫鱼,用手掐死后扔在岸边。他试着下到
一点儿的水里,以求抓到大一些的鱼,没有成功。孙胜才上了岸,把几条小鱼用柳条串了,怕被
看见,又把它藏在怀里。他打算回到热闹的春播队伍中,看到没
注意他,又改变主意,趟过河去了东岸。孙胜才笑着从腰上摘下鸟夹子,又从
袋里拿出一个小瓶,把瓶中的虫子销在鸟夹子上,把夹子下到
地里。他在夹子旁奔跑,把
中的小鸟全部轰起,然后在距夹子百十米处趴下,集中目光看着几只串儿
向他的夹子处慢慢走去。孙胜才很着急,嘴里默念:“快点儿,快点儿,再快点儿。”虽然心里急,还是不敢动一下。串儿
走到夹子前,一只见到虫子,扑过去就叨,结果被夹子打住。另几只看见同伴被夹死,它们惊了一下,还是经不起虫子的诱惑,又有两只被打住。孙胜才一阵兴奋,顾不得其它几只鸟,急忙冲上前去,手里握着三只大串儿
,高兴得手舞足蹈。
到晚上,孙胜才跟着收工的社员进了大食堂,领了半个大饼子。
现在,吴有金已经看到了粮食紧张,让会计算一下,只能吃到麦秋,今年又没种麦子,啃青已是定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