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全身一起晃动,仍然一声不吭。刘辉没了辙,只得领着喊号:
“打倒富农刘占山!刘占山不会来投降,就让他灭亡!”
; 于杏花把腰弯得像一张疲劳过度的乏弓,失去伸张力,只有发掩盖下的面孔,仍然抽动着。
刘辉发动群众。
马向勇走近于杏花,指着她说:“你说你,年轻轻的,还这样俊,在家守活寡,真可惜。还要挨斗,成天提心吊胆,不知你图个啥?要是贾半仙,早就打罢刀了。”
马向勇的话,让贾半仙听的清清楚楚,她跺着脚骂:“马瘸子,别不要脸!你老婆死了,拿你闺比,少拿别
搓球!”
群里一阵哧笑,马向勇装做没听见,继续对于杏花说:“你把刘占山递出来,就不会斗争你。依我看,你趁早离开刘大白话,别当富农老婆。”
马向勇见于杏花仍然没动静,撩开她的长发,用手去摸她的脸。突然,于杏花的身子就像满弓断弦一样,迅速挺直腰。马向勇没防备,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于杏花还想打,被刘辉拽住手。
于杏花两眼冒火,发疯似的扑向马向勇。胡永泉坐不稳,急忙起身。吴有金和马文一齐动手,于杏花被控制住。
胡永泉大声喊:“这还了得?富农婆对抗斗争,还敢打革命群众,太猖狂了!把她捆起来,送到公社去专政!”
马向勇拿来绳子。社员们看到真的要捆于杏花,都联想到被捆走的二倔子,那可是凶多吉少!
会场立刻起来。
兰正站起身,挥动双臂喊:“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不要,谁在捣
和地富同罪!”他的话发挥了作用,会场安静下来。兰正说:“斗争地富是无产阶级革命运动,难免有
对抗。我们不要怕,我们还要把这样的斗争继续下去!于杏花打革命群众,就是对抗无产阶级的表现,我们不能饶过她!但是,一个小小的富农婆翻不了天,今天翻不了天,明天也翻不了天,永远翻不了天!我们先不用捆她,杀
不用宰牛刀。我们刘屯
有着光荣的革命传统,有能力对付一切反动派。现在,工作队的领导也在场,我建议先不要送公社,咱们就地批斗!把于杏花批倒批臭,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兰正看到于杏花被吴有金推到李淑芝身边,他又说:“同志们,今天的斗争会开得好,打掉了地主资产阶级的反动气焰,大长了无产阶级的志气。我做为大队领导,坚决支持你们。但是,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我们斗争地主、斗争富农也要讲政策。我们的阶级敌是地富分子,对他们的婆娘要区别对待,让她们供出地富分子,把地富分子纠出来!”
兰正重新坐回凳子上,胡永泉也跟着坐回,两都喝了水,注视斗争会场。
把李淑芝放在最后斗争,是因为她案重大,她家先跑了刘宏达,又逃了刘强。虽然水库那边不来追查,但刘强的问题并没有洗清。刘宏达是从跃进营跑的,几年来一直没露面,他一定还有其他历史问题,一定要从李淑芝嘴里知道他的下落,一定把他抓回来。
寒风从碎的窗户吹进会场,小队部两扇木门被风抽打得“叮咣”
响,煤油灯摇晃着,灯伞在李淑芝
上飘动,随时都可以砸下来。会场里的
们经过恐怖的激动之后,都变得无
打采,饥饿牵扯着空空的肠胃,寒冷缠绕着
瘦的肌肤,包括吴有金在内,多数
都期盼斗争会快点结束,回到家里享受热被窝的温暖。
把低得酸痛的李淑芝知道斗争马上
到自己,本来极度恐惧的她,现在变得镇静一些,她在想:“灾难已经到来,躲也躲不过,豁出去了!只要丈夫、儿子好一点儿,一切罪孽就让我一个
承担吧!”
刘辉声嘶力竭的喝喊,再一次把们的
提起来:“地主婆李淑芝,抬起你的狗
!”
李淑芝看着刘辉,悲痛中饱含慈的目光让刘辉身上发冷。
刘辉忘不掉爹死后吃不饱饭的景,忘不掉刘宏达把粮食送到他家,忘不掉李淑芝从自己嘴中省下大饼子给他吃,更忘不掉随娘改嫁那一天,李淑芝脱下刘强的棉袄给他御寒。看到婶娘孤立无助的凄惨样子,他的鼻子有点酸。但是,胡永泉的淳淳教导,把他刚发现的一点儿良心彻底摧毁。
会前,胡永泉对刘辉说:“这次升成份,好几个都是你们刘家,你可要站稳立场,对得起工作组长的称号,组织在考验你,你不要辜负领导对你的期望。”刘辉表了决心:“受您教育多年,我一定按你的要求去做,保证明辨是非,分清敌我。我现在是朱世文,姓刘的和我没关系,我在刘屯没有一个亲
。只要是漏划地富,我都要把他们斗倒斗臭!”
看着李淑芝抬着,刘辉断喝一声:“低
!”
李淑芝把低下。
刘辉嫌她低不到位,抓住李淑芝的脖子往下摁。两颗豆大的泪珠摔在鞋上后,李淑芝
了泪,她忘了痛苦只有恨,只恨当初为啥没把给刘辉的大饼子喂狗!软弱的
抑制不住心灵的颤抖,抬手给自己两个嘴
子。
她的举动感染了会场中的,刘氏抹起了眼泪,她哭着叨咕:“这
善良,有啥好啊!”
群骚动,刘辉觉得一些
对地主婆产生同
,为了控制局面,也为了展示他的斗争才华,刘辉采用点名的方式让革命群众进行批斗。
先点马向勇:“这个地主婆顽固不化,反对伟大领袖**,妄图用打自己嘴子的方式对抗领导,动摇群众斗志,蛊惑
心。你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马向勇着脸问:“李淑芝,给你升地主,你同意不同意?”
任何心里都明白,除掉贱皮子以外,连傻瓜也不会同意当被剥夺
身权利的地主。
李淑芝用微弱的声音说:“我同意。”
“大声说!”
“我同意。”
马向勇的眼角出现一丝笑,露出强盗对加害者产生的骄傲,瘸着腿走一步,用狂吼把笑扫掉:“再大声,让大家都听见!”
李淑芝饿着肚子,又经过一番折腾,已经没力量再大声了,嗓子“呼啦“着,声音比刚才还小。
马文审问李淑芝:“你儿子刘强去哪了?”
李淑芝心里“咯噔”一声,自己问自己:“难道还在追拿刘强?”没等她往下想,马文开大骂:“刘强这个地主崽子,王八蛋,为了两个镰刀把,欺负我家马向东。现在马向东就在这里斗争你妈,有能耐你别逃!”
看来并不是水库上来追拿,李淑芝的心放松一些,暗自嘀咕:“刘强没大事,这比啥都强啊!”
吴有金站到李淑芝跟前。
和这个山东大汉相比,李淑芝显得非常弱小。吴有金喝问:“刘宏达在哪?“
李淑芝没吭声。
胡永泉觉得斗争会有些沉闷,转过身,对色木然的兰正说:“斗争会开得不理想。”
兰正伸伸腰,让旺盛一些,摸着脑袋说:“天太晚,群众都怕冷,不如先散会,以后再斗争。先回家睡一觉,振奋革命
,把阶级敌
斗倒斗臭!”
胡永泉显得很生气:“那不行!地主婆还没待出地主分子刘宏达的下落,我们不能就此罢休。
革命不能怕苦,坚决让李淑芝
待!”他看了眼刘辉,指示他:“喊
号,把革命
绪提上来。”
刘辉带喊:“打倒地主刘宏达!”
“打倒地主婆李淑芝!”
“地主婆把刘宏达出来!”
“坚决把刘强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