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事,一伙胡子闯进村子,多亏你爸爸没在家,他们把我抓了去,跟我要金银财宝。咱们小户
家比不了刘有权,没有值钱的东西,拿不出就被绑到村
。一同抓来三个
,刘占山他爹被
保走了,剩下我和刘老孬他娘。胡子们把锅倒过来,把我俩放在锅腔上用火烤。衣服和皮都被烤焦,眼看不行了,有壮汉骑马奔过来,马蹄踢翻锅腔子,我和刘老孬的老娘被救下来。我俩明白过来,都渴得要命,刘老孬他娘喝了凉水,当时就死了。我算命大,比她多活了几十年,从那时起,眼睛就看不见了。”
刘喜问:“,啥叫胡子,他们怎么那么坏?”
显得很疲倦,说话有气无力:“胡子就是抢东西的,都是穷
,
得无路了,才
这一行。”
“他们为啥不抢刘有权?他家有钱。”
“刘有权势力大,胡子们不敢惹,他们专门对付小门小户的家。”
刘喜说:“胡子真坏!我要有枪,把他们都崩了。”
的声音很低:“闹灾荒,吃不上饭,不去抢连老婆孩子都得饿死。咱这地方常闹水灾,有的年份棵粒无收,穷
们也得想法活,吴有金、马文都
过这一行。”
“他们抢过咱家没有?”
“没有,乡里乡亲的,兔子还不吃窝边呢。”
刘喜见的手脚都哆嗦,他有点紧张,急忙把枕
给
垫在
下。
的声音变得细小:“喜子啊!
累了,想睡觉,帮
移到炕稍。”
刘喜说:“不,还睡炕
儿,炕
儿热乎。”
的话音好象噎在喉咙里,刘喜勉强听见:“
怕热,
今天不睡炕
儿,把炕
儿留给你妈,外面冷,让她回来暖暖身子。帮
移到炕稍吧。”
在炕稍躺好后,好象
一些,让刘喜守在旁边,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喜子,
真的能看见了,真的。你看,一望无边的大甸子,到处是粮食,
们在收获,你爸爸还领着那么多的学生呢。他们休息了,都吃着大饼子,吃得好香啊!旁边还有牛羊吃
,
们都唱着歌,你爸爸用二胡给大家伴奏,没
欺负他,他和别
一样吃大饼子……你大哥给我熬了热面汤,端来让我吃,我……我吃……”
睁着瞎眼睡着了,抓紧刘喜的小手,像是告诉孙子:“陪陪
吧,
永远不会醒了。”
李淑芝过了大辽河,附近的场院扫不到东西,一直往东走,不知不觉地来到去年那个场院。因为麻凡的原因,李淑芝想躲开,刘志不同意,他说里面谷瘪子多,李淑芝只好进去扫。刚动筛子,就见麻凡妈老远跑来,李淑芝拽起刘志转身就走,连筛子都不顾拿。麻凡妈追着喊:“刘强妈,你等着我,有事找你。”李淑芝越发心慌,再加上饥饿,她的瘸腿抬不动,没走几步,被麻凡妈追上。
麻凡妈喘着气说:“你躲啥?我正找你呢。”
李淑芝一脸惊慌,前言不搭后语:“我不想躲,只是想离开这。”
麻凡妈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不能这样离开,我一直想找你,估摸大辽河冻了冰,你准会来。”
李淑芝看着麻凡妈,不知如何是好。
麻凡妈用力拽她:“不行,在外面说不清楚,跟我回家,我再跟你说。”
李淑芝往回挣,麻凡妈抓着不放,大声说:“你要再挣,我就喊街坊,不信我拦不住你!”
李淑芝觉得事严重,不敢跟麻凡妈走,她央求:“麻凡妈,孩子的事和大
无关,你放开我,让我回去,家里还有老太太等着吃饭呢。”
麻凡妈执意挽留,坚持说:“事不说清楚,我不能让你走。”
李淑芝躲不开,不愿地跟着麻凡妈往屋走,心里嘀咕:“挺着吧,是祸躲不过,顺便也知道麻凡的结果,能澄清的还要替刘强澄清。”她坚信:“麻凡不是刘强推下去的,这孩子不会撒谎。”
李淑芝刚迈进屋,被麻凡妈推坐在炕沿上。麻凡妈从桌上取来一个小镜框,里面有一个小伙子的相片,挺。她说:“看见没,这就是我家凡儿,大小伙子喽。”
李淑芝的心提到嗓子眼儿,惊慌地想:“麻凡妈拿相片什么?难道是追念儿子?如果麻凡不在
世,刘强的罪过一辈子也说不清了!”李淑芝的
胀得嗡嗡响,过半天儿,她试探着问一句:“麻凡还在水库上?”
“不在水库,夏天就回来了。”
李淑芝紧绷的心稍微松了一些,她想:“不管咋样,麻凡活着就好。”
麻凡妈给李淑芝倒碗热水,坐在李淑芝的身边说:“凡儿从水库上回来就嚷着找刘强。我告诉他,听刘强妈说当盲流了。凡儿就掉泪,他说刘强救了他的命,没给立功还背上黑锅,害得背井离乡。凡儿说他对不住刘强,也对不住刘强的家。”
麻凡妈的话像一声春雷,驱散了压在李淑芝上的
霾,她在心里呼喊:“麻凡平安无事,刘强被洗清,我儿子可以堂堂正正地回来了!”
麻凡妈开始唠叨:“说来凡儿算命大,冰天雪地的,谁能舍得命往水里跳?要不是遇上刘强准没命。几天不省事,缓过来又病了很长时间。这都是后来听说的,水库上不通知,咱哪知道?要说养好病该没事了吧,有个叫耷眼皮的又去调查他。”
麻凡妈向李淑芝讲了“耷眼皮”调查麻凡的经过:
“耷眼皮”讲得非常明白,要求麻凡做个证明,证明麻凡是刘强撞下水的。
麻凡说:“撞我的不是刘强,是他把我托上岸。”
“耷眼皮”不肯放弃辛辛苦苦做好的材料,强硬并带有引导地做麻凡的思想工作:“你要认真想想,从阶级斗争的角度想,应该想到我们监工和民工的地位不同,容易发生冲突。还记得几个月前的事吧,刘强往水里推我,还是你把我拽住的呢。你俩打过架,刘强一定是寻机报复!”
“我们是打过架,已经解决了,凭刘强的品,他不会
害
的事。我不幸落水,清楚地记得是他救了我。”
“你当时被水呛蒙,绝对不可能知道刘强救你,而被撞时是清醒的,刘强撞你,那一刻会留在记忆中。”
麻凡不理“耷眼皮”,想用消极的态度把他赶走。
“耷眼皮”说:“明知别报复你,你不揭发就是包庇!这不是个
恩怨,要上升到政治高度。刘强是站在地主资产阶级的立场,疯狂地报复无产阶级,表现在对我们这些监工不满。监工和民工不一样,他们是出大力的,我们是为
民服务,虽然都是建设者,我们比他们高出一等。我们监管他们,是无产阶级革命的需要,是阶级斗争的需要,也是社会主义建设的需要!他对我们不满,是对伟大领袖不满,是对政府的管理体制不满,也是对无产阶级革命组织不满!”
麻凡被急,和“耷眼皮”闹起来:“刘强救了我的命,让我说他害我,恩将仇报,你们做得出,我做不出来!”
“耷眼皮”仍然不甘心:“麻凡同志,你不能感用事,在阶级斗争的大是大非面前,你必须站稳无产阶级革命立场。刘强这份材料,组织上已经整理好,而且得到有关领导的认可,耗费大量
力财力,不能因为你个
恩怨就把它推翻。你是**员,组织上也不要求你
别的,摁个手印总算可以吧!”
“耷眼皮”把厚厚的材料摊在麻凡面前,上面都是坑害刘强的文字。麻凡没摁手印,还声明为刘强平反。调查工作组想不到参加党组织的麻凡会这样顽固不化,极不愿地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