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逸之跟着她来到了一间客房里,与刚才的院落离的不远,只隔了一道院门。
他从屋檐上一个“鹞子翻身”,轻悄悄地落了下来,足尖点地,衣带飘缓,落地时没有出一点响动。他驻足停在地面,刚想开说话。
结果清漪毫无察觉,自顾自的走了进去,还反手关上了房门。
午后正盛的阳光晒在檀逸之的耳朵上,通红的耳垂露出一点透明色的白皙,因为这一路行来奔波,加上天气炎热,顺着脖颈出来了一些汗珠。
他先前垂在脑后的黑用一顶白玉冠束起,此时擦拭汗水,檀逸之才现脖颈间竟然遗漏了一缕丝,就在垂在自己肩前。
不知道是骑马的时候,还是刚才上山的时候,不小心弄得散下来了一缕。
他想着这样贸贸然进去,未免衣冠不整,叫旁看着不好。
于是腾身而起又落到了一棵树上,借着满树的绿叶遮掩住自己的身形,然后取下冠簪,整理起那因为心急被自己遗漏的一缕丝,边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清漪的声音传耳中,“小姐这几
沿途奔波,本来之前的毒就没有完全清除,身体虚弱,又费心劳,葵水迟迟未至,现在这个样子都是累的,还是要静养一段时间才好。
然后有轻轻地咳了一声,不曾讲话。但听声音就有些虚弱,中气不足,显然是在病中。
虽然只是一声咳嗽,檀逸之的心却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想到她原本不该受这些苦难,都是她为了自己才受难的缘故。
心中不忍,也跟着低了一低。
过了会儿,听到清漪“嘻嘻”的笑了两声,“从脉象上看,的确是比昨好了许多,郭大夫开的药是真管用,简直是和仙丹似的,药到病除。不过还是不易忧思忧虑,要好好休养。”
这“修养身子”的话说了两遍,即便是出于好意,可萧易安听到耳朵都快起茧了。
“好了,知道了。你现在是真的话多,在拿我当三岁的小孩子吗?”
“小姐听了这话,要真的往心里去才行,别只是拿着当耳边风,嘴上说着“好好好”,过两又照样随自己的
子行事。明明余毒未清,不应该这么奔波劳累,可是你……哎,现在该喝药了!”
清漪说着,将蜜桔从她的眼前拿的远了些。
嘱咐说:“郭大夫说了,这药一天都不能耽误,否则就前功尽弃了。虽然你现在的气色看着好了一些,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平里的饮食也要多加注意才行。”
“我可算知道了,你平里就是这么唠叨陈序的,难为他能受得了……这药太烫,我等会儿再喝……”
清漪犹豫了下,才说:“小姐,为什么不让世子知道现在你就在金泉寺?明明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要瞒着他,现在他就在青州城,只要告诉一声,应该没多长时间就能赶到了。”
“还是不必了。他现在既然是三军之统帅身负重任,如果让别知道他因为儿
长而随意离开前线,那岂不是让
贻笑大方?如此折腾一趟,反倒是我添了累赘。”
“再说了,他又不是大夫,就算是找他来,难道我的病就能立刻好了?”
清漪打趣说:“这药能治的是小姐身上的病,可是心上的病还得是“解铃还需系铃”,心
豁达了才能好得更快。世子现在来金泉寺未尝不可,小姐是太顾全大局了,其实
之事,有时候冲动一些也没什么。”
萧易安听了这话,倒是笑了笑。
“就算我让他来,可是西秦的兵马初进青州,他想必有许多要事缠身,未必能脱得开身。”
清漪刚想反驳这话,却听到门外响起来了一个声音。
“谁说我脱不开身,你怎么觉得我不会来?”
檀逸之整理好自己的衣冠,一下子推开了房门,似笑非笑的出现在萧易安的面前。
他采奕奕,双目炯炯有,脸庞因为这些子的辗转沙场受到阳光的
晒,变得稍微黑了一些,但比之常
还是要白出许多。
萧易安看着他突然出现,还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真……真的是你?”
檀逸之见她在病中,居然还偶有几分呆滞的时候,觉得可
之极,“当然是我。”又补充一句说,“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其实这次两分开的时
不长,和以前相比是短的多了。
原先还没什么,可是这段时间里经历的事太多,两
的心智都成熟了不少。
尤其这次檀逸之是在战场上多番厮杀,在刀剑无眼的沙场上纵横驰骋,越体会到世事无,生命珍贵,变得更加珍惜身边
,也就更加思念自己视若珍宝的
。
而萧易安或许是身体虚弱的原因,绪比以前也格外脆弱,再加上前些时
劳心劳,在短短时
内布局筹谋,只觉得自己一
差点难以为济。
这次看到檀逸之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她原本是和衣而卧,现在蓦地坐了起来,两对视良久,却又谁都不一言,执手相看,细腻的感
在彼此的无言中得知一切。
檀逸之自然的接过了那晚熬好的药,“再不喝,药该凉了。”
这次萧易安没有再推辞,顺从的由他喂下去,药虽然是一如既往的苦,但是心里却感到了一丝丝的天意。
喝了半碗之后,又蓦地想起来,“嗯,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金泉寺的,是静慧师太与你说的?”
“那倒不是,是收到了你我素里的白鸽传讯,这才知道。”
说完之后,檀逸之又温柔的舀了一勺药,还动作轻柔的吹了吹。
其实这是檀逸之第一次喂别喝药,他无师自通,但还是生怕自己做得不周到,所以态度格外完备。
萧易安疑惑的说:“你收到了书信?可是我并不曾写什么书信啊。”
檀逸之只是一味地笑,也不回答她的话。
那只白鸽是两平
里的传讯之物之后,其他
断然不会知晓,更是难以驱使。
但是……萧易安撇了下嘴,想起自己往里用白鸽送信的时候,曾经有几次落在了清漪的眼里,依照她聪明伶俐的
格想必早就知
了。
这时,正好刚才悄悄退出去的清漪和陈序一起走了进来,两正是来送第二碗药。
这药方是郭向明开的,第一碗药是补气养生,第二碗药是固本培元,前者是治伤调养,后者是增益进补,两者缺一不可,所以需要一起服用。
萧易安扫了一眼房内的两,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是你们两
谁写的信?”
话音刚落,清漪就主动戳了陈序一下,然后回答说:“是他写的。”
陈序摸了下自己的脸,吞吞吐吐地说:“信、信是我写的,但是墨是她磨的。”
清漪又在背后戳了他一下,“虽然墨是我磨的,但是鸽子是他抓的。”
陈序绷不住一本正经的脸,主动站出来包揽说:“小姐你要责罚的话,就罚我一个吧,这件事
与她无关!”
清漪连忙说:“不不不,鸽子虽然是他抓的,但是写信这个主意是我想的,如果追究起来,我当然逃不了过失,如果小姐要责罚的话,就责罚我们两个吧。”
萧易安看着他们两哭笑不得,“这是
什么,怎么还摆出一副苦命鸳鸯的架势?难道我是什么尖酸刻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