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臂内侧夹紧方才趁乱调换的手术器具,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她接下来自然会忙上一阵,血液内科发生重大医疗事故,批评检讨是逃不过的,弄不好还得扣半年奖金,两年内职称估计也只能继续在“副主任医师”这个头衔上徘徊了。
不过她并不后悔,一切天衣无缝,有人代为受过,她只需面对一点震荡余波罢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虽然来得迟了些,毕竟一劳永逸了断了宿怨深仇。父亲何坤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
血液内科发生重大医疗事故的新闻像冲击波一样迅速传遍医院,一时沸沸扬扬。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才阶段性尘埃落定。
龙凤胎在抽取骨髓液过程中不慎因器械感染,引发严重器官衰竭,经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浑浑噩噩的郝江化闻讯,哪里接受得了这样的沉痛结果,惊急之下,突然晕厥昏倒。
一晃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吃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当然不是下雪,鼻腔里嗅到一阵浓烈的消毒药水气味,便隐约猜出当下所处的地方了。
果然手一动就牵扯到了痛觉,仔细察看,发现左手背静脉上戳着针头,顺着塑料透明的输液管往上瞧去,床中间的金属挂钩上吊着几瓶生理盐水,瓶身上标注的0.9氯化钠注射液的字样他当然只认得其中一个“化”字。
郝副县长不学无术,照样美女如云,官运亨通,他不需要文化,只要抱住夫人李萱诗的白嫩大腿就可高枕无忧。
别人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而他老郝是屌下自有千娇百媚,屌下自有黄金万两,动动大屌,丰衣足食,其乐无穷。
生理盐水缓缓注入静脉,大部分转化为膀胱中的尿液,蹩得他的人造“尿袋”容量饱和,几近撑胀。
病房里却连个护士的影子都不见,忍耐着实到了极限,只得皱眉活动一下有点僵硬的右手,有气无力地拔掉针头,慢慢从病床上撑起身来,一时找不到拖鞋,也顾不上脏乱,赤着脚丫朝房内卫生间摸过去。
好不容易畅快地解决了排泄之急,从床尾的帆布大包里找出最后一片帮宝适成人纸尿裤换上,刚待舒一口气,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居然是何晓月打来的电话,诧异一下,还是接通了。这群女人如今一个个精得像鬼,绝不会无缘无故打个电话来嘘寒问暖。
他此刻宛如一个断片的醉鬼,脑袋里浑浑噩噩捣得一团浆糊。
何晓月急迫惊慌的声音立时从电话里分毫不差的传了出来:“老爷,听说你绑架了白颖的两个孩子,骗拐到医院还给弄死了,这下你可闯了弥天大祸,白家雷霆大怒,不光你自己,整个郝家都会给你陪葬!”
郝江化猛然想起下午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惊天噩梦,整个人天旋地转,悲痛欲绝,竟是断断续续泣不成声。也不细细想一下,何晓月身在湖南,又怎么会及时迅速地了解他这番隐秘之事?
何晓月也不劝慰他,依旧火急火燎地大声说道:“现在哭还顶个什么用?趁白家还没有报警,赶紧逃离北京,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保命吧!老家这边夫人急得连产业都抛下不要了,只匆匆带了点现金、珠宝,连夜带着两位小少爷要出国避难去,萱萱都顾不上,直接托付徐琳姐照管了。”
“啊!晓月,可是我若逃走了,小天一个人留在北京的医院里可怎么办?”郝江化哪里还能独立思考?他目下唯有在何晓月的“启发、引领”下,顺着她的思路考虑对策。
何晓月冷哼一声,斩钉截铁道:“小天少爷命该一劫,七年前已经被老天眷顾一次,这回若是不幸走了也合该是他自己的命,谁都无能为力。何况白颖的孩子也死了,你还上哪儿去抽骨髓?”
郝江化痛彻心肺,丑陋的身体瑟瑟发抖,扭曲丑怖的脸上却是老泪纵横,悲痛不堪的泣咽,无语答话。
何晓月继续怂恿道:“时间等不了了,一旦白家报警,那便是天罗地网,你必然插翅难飞,哪里还能保全性命?老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郝家不是还有夫人为您保全的一双骨血?过几年拖扯大了,照样可以重振家业,东山再起!”
郝江化听及此处,精才稍稍一振,所谓的郝家盛世自然是化为乌有了,但至少还留有根须藤蔓,待得风调雨顺几年,长成参天大树不敢再奢望,开枝散叶还是绰绰有余的。
人这一辈子,风光也风光过了,享受更是多数人难望他项背。目下最好的结局就是子孙保全,能得个善终罢了。
电话里,何晓月又絮絮叨叨半天,郝江化心下已经觉定,从此隐姓埋名,学那戏文里的好汉一样亡命天涯。
本想再悄悄去小天的病房见上最后一面,又怕被医生护士纠缠脱不了身,心下一横,连手机也扔在垃圾篓里,攥上随身的帆布大包,偷偷从病房溜了出去,一路拐拐绕绕,不敢坐电梯,只从安全出口处爬楼梯下到底层,趁夜色迷离掩映,飘然而去。
叶倩见我这两天情绪低落,也猜到了我内心的挣扎与纠结,无法劝诫,只好专门请了几天珍贵的假期,陪着我在北京的著名景点游逛。
我当年虽然在北大求学,后来又同白颖结婚算是暂居在北京,其实除了工作的区域和我家小区的周边,我对北京依旧非常陌生。
故宫、长城、颐和园我都从未去过,当初只和白颖坐在天安门广场等日出,看升旗,后来又在全聚德吃过烤鸭,在东来顺涮过羊肉。听过京剧和德云社的相声,还有炸酱面和四合院,我对北京的大致了解也仅限于此了。
白颖和叶倩都是地道的北京大妞,土生土长,于这片带着浓郁文化气息的京味儿的土壤里自然延伸着乡情和眷恋。
我的妻子需要我捧她在手心,时时呵护,以她为中心的绕圈。而叶倩成1、独立,更善解人意,她则反过来读我、怜我、敬我,相携相较,如水和酒,一个平淡纯静,却失于寡淡。一个浓郁香醇,更蕴含温暖。
如果有人问我天空是什么颜色,我会回答他,从前是白色的,因为我的心只容许我的眼晴看到纯净。而现在是红色的,因为它燃烧了我的腐朽化作熊熊跃动的火。
左京之暮雨朝云55
玉泉路幼儿园分隔了海淀区和石景山区,地理位置比较独特,但行政区划是明确归属海淀区所辖。
时隔24小时,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接到一通极为特殊的报警电话。
现任华夏财政部副部长童佳惠的秘书亲自打电话报案,部长家一对龙凤胎五龄童在昨日下午两时许于玉泉路幼儿园被疑似犯罪份子冒领拐带,下落不明。
一石激起千层浪,莫说区区一个海淀区分局,连得市公安局都全员惊动,迅速果断的组织精干警力第一时间赶赴案发现场,进行缜密的调查取证。
通过调取案发现场监控视频,赫然发现犯罪嫌疑人与受害人亲生母亲高度酷似,做案时明显进行了模仿化妆,连衣着服饰都选择趋同,当即认定为一起有预谋的拐骗儿童恶性案件。
鉴于失踪的两名受害者家庭背景敏感特殊,一时无法定性嫌疑人的犯罪动机。公安部门立即严密封锁了消息,对外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市局都不敢怠慢,及时向国家公安部上报案情发现,并请求调用国家刚刚初步组建的“天网”系统强大的数据库,对嫌疑人进行有效甄别,以图尽快确定其真实身份。
“天网”系统开始登场,通过城市大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