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这样醒来,与他一同醒来──永远永远!
无需思想介入,手自有意识的开始抚摸。手指一路巡梭,自肚脐上方平实的腹肌始,下扫到小腹丘麓分明的纠结肌肉群。她轻摇首,好用脸颊去感受他胸膛的平滑、结实。然後他俩热吻彼此,嘴唇、鼻尖、眉毛、耳朵,指节交握,大腿绞剪在一块,小腿扫擦着小腿。
“跟你一起醒来,感觉真好。”华高的嗓音柔和,融着懒倦的睡意。
两人换成侧躺,那样抚触对方时就能看个清楚。看着被单因她的挪动而滑落,酥胸半露,一股异的舒适感──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连半点尴尬也没有。他俩本就属於这样,赤裸在一起,坦呈所有。
他在看她的脸,他的手指在她鼻翼与唇角间游移,描摹出她的微笑。然後他的指腹又落到她发上,俏皮地挠她的痒。
他低语,“今天要出去吗?”
她摇头,没有。没课,没约会。他笑了。
“我也没,”然後,又一个甜吻後,“这是不是说我们能有一整天的时间在一起?”
欢呼雀跃,像被注入大量兴奋剂,血管急速膨胀,身体似要摆脱地心吸力,轻飘飘的。
“我很快回来。”华高边用鼻尖摩挲她耳缘边轻哼,在他下床前,她的躯体与四肢已被挠出连串电流。
德芬看着,赤裸的、可爱绝伦的──从她这有利的角度──那美味的裸体,刚起床的凌乱卷发,带着浑厚肌肉的背梁,窄臀以及圆俏的屁股,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像古希腊英雄的雕塑──他从床缘大步走开,半隐身在用以隔开工作室与睡房的竹屏风後,他回头瞟了她一眼才进浴室。一股热流来袭,彻底掩没了她。
心驰荡,心口爬满朦胧的想望,她软滩在床上,深吸一口气。一辈子哪够花?她想跟他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她想了解他一切的一切,通过他去挖潜内里的她。可或许她没有一辈子的时间。她不敢奢望像他这样的男人会为她腾出生活的空间。即便他愿意,她也不觉得他俩的生活真能融混在一起。也许她就得一、两个月的时间,也许只剩今天了。
可也或许不是,也许他真想跟她在一起。她不敢想象在分开那麽多个月以後,他从新出现只为与她过一夜。他不会这样对她的。他也想要她,想要他俩在一起的。她都要高兴得笑出声音来了。
然後,她所有温暖的、甜蜜的快乐迅速冷却、龟裂。床几上,那已被拆封的避孕套包装。华高没说、没问什麽。可她必须得告诉他。
是她毁了这一切。他已经来了,他们本来有机会的,可被她搞砸了。心口的重击越发沈重,当华高赤脚的走路声响起。到屏风边时他特地停下,裂嘴笑露出一口白牙,摆出个健美先生才会做的恶搞姿势,带点滑稽的赤裸在她面前。她听到自己怪异、空洞的笑声。脑里粘满浆糊,困惑的不知该说什麽,作何解释。
“嗨。”华高的笑容消失,“怎麽了?”
他来到她身旁。紧揪着胸前的羊毛被单,裸身坐在床上的她,突然害怕在他面前如此暴露。他抚摸她脸颊,吻她秀发。
“芬,怎麽了?”
“你没问避孕套的事!”
“是没。”他温和、平静的噪音传来。
“你难道就不好吗?”
“是有一点,”他道,语调里没有哀伤或愤怒。他不在意。她是怎麽了?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对他而言算是什麽?起码不是她预期的那样。
“那,那你为什麽不问我?”丑大了。她怎麽像个泼妇一样?明明自己是有罪的那个,反倒先指控起他来。
“德芬,”他边揉她长发边抚慰道,“你不欠我任何解释。”
“可我想解释。”
“好的。”
她喜欢这样。他静默的忍耐,用他的嗓音、他的眼给她空间。但她仍不知该如何启齿。她感到自己的五官揉皱成一块,脸蛋火烫烫的,肥大的泪珠滑落,滞留在鼻翼旁。
“芬。没事的。”
他的平静安抚了她。
“这几个月,华高。如果早知你会回来,我可以永远等下去的。可我以为……”
“我知道。没事,我保证。”
“如果一早知道,我就不会……”
“你是不是……”
他眼睛变红,嘴角轻搐,但他的嗓音依旧低沈、平稳。
“是不是出现了某个?你是不是,”他迟疑着,强挤出,“爱上别人了?”
“不,哦,华高,不是的。可我……”
“你跟别人睡了?”
“有一个人。是的,类似是这样。”
她等待着所有幸福的终结。
“芬。天啊,芬。你用不着像罪犯自首一样。”
他微笑着吻她,把她的忧虑降解至她可承受的范围。
“你们还有见面吗?”一段长长的空白,华高似在稳定自己的声线,他温柔的表情掩盖不住那受伤的眼,“这是认真的吗?”
“不,华高。我指的是。这有点难以解释,”她结巴道。
“你不一定要解释的,芬。”
“可我想……”
妈的。她在语无伦次这一大通前,先该准备段简洁的辩白的。华高已经够体贴了,可她还在不知所云。
“杰里米和我,从来不像我跟你那样。我跟他只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我们曾经有过……身体上的。可算不上认真,也没有浪漫的爱情元素。现在他也有了对象。可我们还时常在一起。经常在一起。偶尔,还会,我们……”
她试着大声解释,那种友谊太好,太轻易,以至听起来有点怪怪的,超乎现实。
“芬,”华高给她个温柔的微笑,把额头抵在她额前。“我很高兴。”
“高兴?”
“是的,高兴。我很高兴你的生活没有停滞不前,剩等着我觉悟回来。”
“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有点……我也不知道──怪异。”
“不,芬。并不。这很自私,可我得承认我释然了,在分开那麽长一段时间以後,我才回来,我很感激我没看到你疯狂地爱上别人。可我很高兴,真的,你有那样要好的朋友。”
“好吧。”
“你好像不信我似的。”
“我想……我也不知道。当你刚认识我时,我还是个懵懂少女。即便在经历了木屋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後,你也不能说我就很有经验了。我猜想,这是不是一部分的我能吸引你的地方。”
华高轻笑着吻她脸颊。
“我发现有些男人灌输给女人这麽一种意识──就是她们的爱人越多,她对男人的吸引力、价值就越少。还有,”他笑着嗓音换上戏逗的口吻,“你看了那麽多俄国19世纪的文学,好像对这方面的理解并没多少帮助嘛。你吸引我的地方是你带给我的感觉,你怎样影响我思考的方式。这跟我是你的第一个还是第二十个男人没有关系,跟我是否是你唯一的男人也没有关系。”
这次他吻她唇瓣。他微笑着,眼固锁着她的。
“当我说你不欠我任何解释时,我是认真的。你的身体,你的人生,都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无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麽,你都不用为你的选择而向我汇报。”
她只看着他,点了下头,心里五味杂陈。
“别误会我,芬。我昨晚出现可不是要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