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了,并未注意她已解掉打褂立于我身旁。她发间与额前不再有落英痕迹,整齐的小袖上一尘不染。方才的一切好似都从未发生,空园中唯余她同我搭话的余音。
“没有城池护佑,生在野外的花定会在战火中化作灰烬吧。”
骏府城墙高大且坚固,低矮的樱枝无法探出墙外,能够沐浴的天空仅有这方寸之间。但战火还烧不到这里。我猝尔忆起小田原城的梨树,逃离之前没来得及为它送别,恐怕连那光秃秃的树也被烧成焦炭了吧。
华美金阙使闭塞、令
窒息,可对曾经的我而言,那里尚存一段安稳命运。我逃了出来,又侥幸活了下来,却仍不知前路艰险。没能活下来的,那些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的,无疑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我才要亲手杀了北条政庆。我不会准许他自裁了之,我要将他到山穷水尽,然后割下他的
颅,把他的血浇在小田原城的焦土上。
“真彦大?”
公主、阿照大、阿照——不会再有
这样唤我。此刻叫着我的乃是身旁的葛夏。
“真彦大,您在哭吗?”
是的,我的泪水模糊了眼眶,眼中的花雨已连成莽漠一片。憎恶与惋惜在我胸错盘踞,我紧攥着袖
,无以发泄的身躯仍旧在风中颤抖不止。眼泪像珠串般滴滴垂落,在酸涩感进一步梗阻鼻腔与喉
前,我接过了葛夏递来的手帕。
有那么一瞬间,葛夏的身影使我想起那。分明是截然不同的
子,她却在这残酷
世中带给我弥足珍贵的幻影。
“想到了从前相州之事,触景生罢了。”
我要改掉自己哭的毛病,因为如今的我丧失流泪资格。
“大,您还真是温柔。”
我用手帕拭眼泪,葛夏没将它要回。而我二度见她时,她已成为我的妻子。我与她在骏府的这场会面,实际上是纯信大
安排好的。汤河原殿也从中撮合,欲将冈部宪次的
儿许给自己的侄子。
其实他们在大婚前曾将我传到远江,也当面询问过我的意见,但我哪有拒绝的余地。我还是如此的胆怯,我只配作个不敢忤逆主君的武士,我就这样摧毁了一个少往后的
生。
她曾带给我短暂希冀,但她的岁月却再也没有希望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