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抬 去看是何方圣,这一瞧险些气歪了鼻子,原来那所谓「白影」竟只是一只白毛鹦鹉,看那通身雪白、无一根杂羽的模样,想来也是内苑珍禽,只不知是何
去看是何方圣,这一瞧险些气歪了鼻子,原来那所谓「白影」竟只是一只白毛鹦鹉,看那通身雪白、无一根杂羽的模样,想来也是内苑珍禽,只不知是何 豢养。
豢养。 
 「找死!」管它谁养的,二爷素来不是大肚量的,方才那扁毛畜生一嗓子鹦鹉学舌,险些将他吓得萎了,此仇不报非君子,丁寿从旁拈起一片花瓣,照准白鹦鹉弹指飞 。
。 
 「不可!」翠蝶见状,匆忙扯了他一把,丁寿这一指立时失了准 ,擦着鹦鹉翅膀飞了出去。
,擦着鹦鹉翅膀飞了出去。 
「咯咯呱呱,坏弟弟,坏弟弟……」白鹦鹉扑腾腾振翅盘旋,高飞而去。
 「姐姐这是何故?那扁毛畜生恁般多嘴学舌,若是让旁 听见,又该如何是好?」丁寿眉
听见,又该如何是好?」丁寿眉 微蹙,语带埋怨。
微蹙,语带埋怨。 
「其中利害我如何不知!」王翠蝶也是面色苍白,愁眉不展道:「只是那鸟儿乃沈阁老所喂养,伤不得啊……」
*** *** ***
白鹦鹉展开双翅,掠过层层宫墙,直飞进一处僻静宫院,穿过一扇半开窗扉,扑啦啦落在一个造型古朴的苍松站架上,才乖乖收了翅膀。
 一只纤纤玉手挽起宫袖,露出半截如雪皓腕,将一碟坚果摆在鹦鹉近前,鹦鹉低 啄了几粒,甚是欢喜,扇动翅膀叫道:「坏弟弟,坏弟弟……」
啄了几粒,甚是欢喜,扇动翅膀叫道:「坏弟弟,坏弟弟……」 
 「嗯?」细长蛾眉轻轻敛起,抬手欲将那碟坚果移走,鹦鹉似通
 ,立时改了
,立时改了 。
。 
 「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 之依……」
之依……」 
 一只禽鸟,竟然能熟诵《尚书》名篇,其主 似也习以为常,展眉一笑,在琴案旁坐定,素手轻理丝桐,一曲悠扬琴声伴着鹦鹉吟诵的儒家经典,如习习清风,穿过曲折重廊,越过峻宇雕墙,传
似也习以为常,展眉一笑,在琴案旁坐定,素手轻理丝桐,一曲悠扬琴声伴着鹦鹉吟诵的儒家经典,如习习清风,穿过曲折重廊,越过峻宇雕墙,传 万千
万千 家……
家…… 
*** *** ***
 时近晌午,酒楼客 逐渐多了起来,其中不乏青年士子、失意墨客,几杯酒水下肚,一如既往,逸兴横飞地开始指点江山,臧否时政。
逐渐多了起来,其中不乏青年士子、失意墨客,几杯酒水下肚,一如既往,逸兴横飞地开始指点江山,臧否时政。 
 「近 东厂逻卒四出,内外有许多官员落罪逮问,看来那位立皇帝是又要大兴冤狱啊!」一
东厂逻卒四出,内外有许多官员落罪逮问,看来那位立皇帝是又要大兴冤狱啊!」一 抚案慨叹。
抚案慨叹。 
「嘘——,噤声,你不要命啦?」同伴急忙提醒。
 「怕个甚,如今近在京师,远则天下,谁 不晓大明朝是两个皇帝,一个居皇帝之位,一个秉皇帝之权罢了。」(1)那
不晓大明朝是两个皇帝,一个居皇帝之位,一个秉皇帝之权罢了。」(1)那 不以为意。
不以为意。 
 「唉,眼见一个个朝廷 肱耳目之臣今
肱耳目之臣今 杖毙,明
杖毙,明 枷亡,又明
枷亡,又明 发配充军,刘瑾这般专权自恣,动摇大明根基,使得陛下尽失文臣之心,那些内阁九卿的重臣贤臣,怎么就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呀!」
发配充军,刘瑾这般专权自恣,动摇大明根基,使得陛下尽失文臣之心,那些内阁九卿的重臣贤臣,怎么就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呀!」 
 有 冷笑,「内阁里哪还有什么贤良之臣,那焦泌阳本就是刘瑾一党,平
冷笑,「内阁里哪还有什么贤良之臣,那焦泌阳本就是刘瑾一党,平 阿谀奉承还来不及呢,至于李西涯,空有满腹诗书,一笔锦绣文章,却不顾名节,刘瑾在朝阳门外所造玄都观,那碑文就是李阁老亲笔,其言辞称颂,礼貌卑屈,实不忍观之……」
阿谀奉承还来不及呢,至于李西涯,空有满腹诗书,一笔锦绣文章,却不顾名节,刘瑾在朝阳门外所造玄都观,那碑文就是李阁老亲笔,其言辞称颂,礼貌卑屈,实不忍观之……」 
 「内阁中不是还有王守溪与杨新都在么?他二 可都是清流领袖啊?」
可都是清流领袖啊?」 
 「清流又如何?杨石斋新晋 阁,资历尚浅,那位震泽先生明着与刘瑾等
阁,资历尚浅,那位震泽先生明着与刘瑾等 不是一路,可谁知道暗地里有什么勾当,不久前科场舞弊一案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却不明不白结了案,王守溪能全身而退,安知不是刘瑾在其中使了力气……」
不是一路,可谁知道暗地里有什么勾当,不久前科场舞弊一案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却不明不白结了案,王守溪能全身而退,安知不是刘瑾在其中使了力气……」 
 「唉,阉宦弄权,阁揆重臣不思报效,只想坐保富贵,听其所为,国是如此,直教 不忍睹啊!」
不忍睹啊!」 
 「我等虽不在庙堂,但洁身自好,以仁孝为本,恪守圣 礼义忠信之道,比之那些贪位慕禄,连高堂老父也参劾以媚权阉之徒比起来,不知强过多少!」
礼义忠信之道,比之那些贪位慕禄,连高堂老父也参劾以媚权阉之徒比起来,不知强过多少!」 
 众 自然晓得所指何
自然晓得所指何 ,纷纷讪笑,
,纷纷讪笑,
 道:「是极是极,此等不顾名节之辈,实为士林之耻,吾等幸不与识,否则真是羞煞见
道:「是极是极,此等不顾名节之辈,实为士林之耻,吾等幸不与识,否则真是羞煞见 !」
!」 
 「无耻之辈,当真枉为 子……」(2)
子……」(2) 
*** *** ***
 大堂旁的一间雅间内,两名食客相对无言,只是默默饮酒,直到外间讥嘲诟侮之词不绝于耳,有愈演愈烈之势,其中一 忽地拍案而起。
忽地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我去与他们论理!」
 「舆成,」外间
 中不为
中不为 子的高淓赫然在座,向同年好友顾可学微微摇
子的高淓赫然在座,向同年好友顾可学微微摇 ,安抚道:「不要多事。」
,安抚道:「不要多事。」 
 「那些 只道高兄你纠劾令尊,却不言颖之请以身代之孝义动天,非但令尊,其余数十官员有幸免咎,何尝未借颖之之助!」顾可学怒形于色。
只道高兄你纠劾令尊,却不言颖之请以身代之孝义动天,非但令尊,其余数十官员有幸免咎,何尝未借颖之之助!」顾可学怒形于色。 
 「那是朝廷陛下之恩泽,内相刘公公宽宏,高某不敢贪功,」高淓一声哂笑,「旁 如何说由他们去,高某问心无愧即可。」
如何说由他们去,高某问心无愧即可。」 
 既然正主都不在意,顾可学也没了发作必要,愤愤 座,面上犹带不平。
座,面上犹带不平。 
 「舆成急公好义,愚兄感激不尽。」高淓为同伴斟了杯酒,徐徐道:「今 燕饮,一为感怀盛
燕饮,一为感怀盛 ,二来也是辞行。」
,二来也是辞行。」 
「你不是才踏勘回京么,怎么又派了外差?」顾可学道。
 「非也,是愚兄改官铁冶郎中,不 便要赴遵化上任。」
便要赴遵化上任。」 
顾可学先是一愣,随即拱手道贺,「颖之兄又有高升,小弟道喜了。」
 话是说得客气,顾可学心中未免有些酸溜溜的,都是弘治十八年的同榜进士,这 与
与 的差距怎就恁大哩!
的差距怎就恁大哩! 
「颖之兄此番迁转,可是因踏勘之事叙功?」眼瞅同年外放的外放,升官的升官,至今未得选官的顾可学说心中不着急那是假的,抓紧一切机会打听消息门路。
 高淓也是微微蹙额,茫然摇 道:「未必尽然,似乎是有锦衣帅的关系。」
道:「未必尽然,似乎是有锦衣帅的关系。」 
「丁南山?他几时也管工部事了?」
 高淓思忖着道:「愚兄领告身时,上峰面授机宜,言大金吾在圣 面前讨了恩旨兼理铁厂,让我好生配合,勿生芥蒂云云,虽未明示,但愚兄猜来,此职赖其
面前讨了恩旨兼理铁厂,让我好生配合,勿生芥蒂云云,虽未明示,但愚兄猜来,此职赖其 助,恐八九不离十。」
助,恐八九不离十。」 
随便一出手,就是个五品郎中,这位锦衣缇帅,看来真是比吏部衙门还要顶用呢,顾可学的心思不由活泛起来……
 注:(1)「今近而京师,远而天下,皆曰两皇帝:朱皇帝、刘皇帝,又曰坐皇帝、立皇帝,谓陛下居皇帝之位,而刘瑾实秉皇帝之权,陛下朱姓朱皇帝,刘瑾刘姓谓刘皇帝也」。(《皇明经世文编》林俊《急除权宦以御大 疏》)
疏》) 
(2)「(高)铨,淓父也。(高)淓畏瑾,遂并劾其父,士论薄之。」(《明武宗实录》)
「(高)淓,字颖之,铨子也。弘治进士。事父母以孝闻。正德初,刘瑾罗织大臣,诬逮铨下诏狱,淓请以身代,疏词迫切,事得雪。」(《钦定古今图书集成》按《扬州府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