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唉,我们俩是最要好的朋友。
都二年了没见面!我最记挂她了。
”面揉好了。
文景便让面先饧着,从饭桌底下取出些青菜来,坐了小板凳择菜。
“村里发生了什幺变化幺?”
——我知道的就有两对。
”
这消息把陆文景震蒙了。
此刻,红梅花屁股后面飘摆着她娘红腰子的情景、做舞蹈动作时手脚总不能协调的笨样子都在脑际闪现。
文景不禁在心底暗暗叫苦、替长红抱屈!不论从哪一方面衡量,小个子红梅花都配不上长红。
唉,都是我陆文景坑害了他了!陆文景觉得再无话可说,就躲到室外的小石棉瓦棚子里洗菜、生火,独自悄悄干起活儿来。
他知道他(她)俩感情深厚,最终却阴差阳错地分了手。
所以见到文景时并不想提这方面的话头儿,惟恐刺激了她。
但又隐隐觉察出她希望听到关于吴长红的信息,所以就在不经意间给她透漏一些。
从她一进门脱口喊他长红的情状来看,她对长红依然一往情深。
一对情侣未成眷属,都怪二弟长方作祟。
他为了自己的幸福把已经成熟的婚事搅黄了。
没想到恋人春玲现在却躲避他、冷淡他。
弄得他自己的婚事也渺渺茫茫了。
吴长东此行就是想通过赵春怀探探他妹妹的口声儿、劝劝她不要辜负了长方。
三弟已失去佳偶,为传子嗣稀里糊涂结了婚,整日没有好声气;二弟又面临婚姻危机,更是整日绷着张铁面孔!同时,两人还为此而失和,见了面不过话,扭头就走。
弄得双方大人们都小心翼翼,犹如惊弓之鸟。
只有靠长兄来尽力周旋了。
这事春怀肯不肯帮忙呢?实在也说不准。
尽管心有所思、情有所系,依然不慌不忙不大失态。
作为“大伯子”的吴长东情不自禁要将家里的“小婶儿”红梅花与文景来作比较。
这一位是感情丰富、精明利落;那一位却稀里糊涂、邋遢失慌。
——家中原本有个小暖壶,她(他)们有了孩子后,吴长东又送了个大暖壶。
吴长东过去看了两回孩子,就见红梅花两次往暖壶里灌水时,盖错了盖子。
把小盖子掉到了大壶口里,她还惊惊乍乍叫:“买壶也不买一样大的,成心叫人惹麻烦!”一边往锅里倒开水、一边抱怨。
长红免不了给她迎头痛斥,她却嘻嘻哈哈笑,没心没肺!两人比较,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文景在门口接言道。
便踱到屋外看文景做饭。
只见油锅中呼一声窜起股白汽,盐、花椒、茴香和油等佐料的味儿与菜的清香已汇集在一起,沁人心脾。
文景又添加了水,显然是要做合锅面了。
这与人的好坏贤愚对错无关。
就象行路时遇见了打劫贼、种庄稼遇上了颗粒无收,都是天时地气决定祸福。
——比如我小时候,父母对我希望可大呢!谁曾想会遇上意外?人生常有不如意处,我们只有去面对。
春怀人不错,你们要好好儿处夫妻。
”
这种劝说是她从未听说过的一种全新的解释。
他没有将他(她)们的婚姻失误当成一种人生教训,而是当作一种偶然的外在的不可躲避的灾难。
按他的经验,人生就是面对意外。
她实在没有想到一个煤矿工人会这幺达观。
灶火映得她的脸红扑扑的。
”吴长东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文景的菜锅刚好也咯嘟嘟滚沸。
于是,两个男人掩了屋门,一边喝酒一边叙旧。
文景则在外面的水缸边沿上刮一刮菜刀,试一试锋刃,准备削面……
”赵春怀大包大揽应道:“事情果真这样,这件事就包在了兄弟身上……。
”两人一见文景,就把话打住了。
赵春怀便脸红脖子粗地埋怨:“上主食也不与人打个招呼?”文景不懂这规矩,一手端一个面碗,便要朝后退去。
吴长东忙站起来接过面碗,直夸文景的削面技艺。
吴长东说他还要赶路乘车,这酒已喝得恰到好处,主食上得正是时候。
并且邀文景来一起吃饭。
三人各怀心事,一顿饭吃得别别扭扭。
他一进门绊倒个小板凳,也不往起扶。
拿起茶杯喝水,大概是茶叶柄卡了喉咙,咔咔地大咳了几声。
坐下来抽烟,拾起个空火柴盒来摇了一摇,恶狠狠砸在文景脚边。
文景以为他喝多了,急忙到屋外找根柴禾棒儿,从灶火的余烬里给他弄回火来。
他嘴里衔着烟并不去就火,却仿佛嫌文景弄到地上火星,跳过去就乱踏乱踩。
一只脚碰到那尚未编成的童椅,他又朝自己的手工踢了几脚。
赵春怀这看似离谱的举动其实并不离谱。
他的愤怒、他的怨恨和忍耐已压抑了三、四个钟头,现在正是发酵、膨胀和宣泄的时刻。
他不管用什幺办法,都无法集中注意力、驱散屈辱和杂念,只好毫无主旨地乱踢乱动。
当他终于开口说话时,发出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味儿,哭丧的口音中不无讥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