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有些僵硬。“啥老阿姨同学,净瞎起外号。”说完她也噗嗤的笑了出来。“约好了,不过今儿中午就咱娘俩。”她顿了顿又说道:“阿姨就阿姨,可别说老,女人最忌讳这个字。当着妈的面可以随便说……”母亲刚想说教两句就被我无情的打断了。“哎,知道了妈,我又不傻,见啥说啥话。”母亲撇了撇嘴“不傻?不傻能对着空车面壁思过半天?”说完咯咯的轻笑起来。看着母亲眼角几丝不易察觉的淡淡鱼尾,我这才意识到刚刚说的话不仅是冲着那个所谓的老同学,还捎带着与其同为同学的母亲。
母亲大约一米六八,在女性里属偏高的一类,但又没有突破审美的上限。她此刻穿着一双黑色的短高跟,步伐不大,脚步轻快。凭借我一米八的个头,竟有些跟不上母亲的步伐。“去哪吃?”母亲脱下栗色的加厚毛呢风衣,说实话今儿的气温确实不像冬天,即使是中午太阳发毒的时候也不应有如此的高温,这就是所谓的温室效应?因为上午出去洗澡的缘故,我明智的只在外面套了件薄卫衣,而趁早赶来的母亲就没这么有先见之明了。我接过母亲的风衣和坤包,做着一个绅士应该做的。她今天梳着偏分头,脑后高高挽起一个发髻,简约干练又端庄优雅。我俩走在挨着校园的道路上,正值人流高峰期,来来往往去去回回,我能感到周遭射来的目光。
“随便——咦,咋,你的地盘你问我?”母亲用手肘捣了捣我的肋骨,微微侧仰着脸问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次母亲外出时总会散发出一种活泼的气息,或者说淘气、可爱,和家里面那个温柔贤淑、严肃认真的老妈子迥然不同。我微侧脸就看到她晶莹的耳垂、雪白的脖颈,以及丰隆的熊部曲线,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意乱。陆续走了几家饭店都人满为患,没办法,正值饭点,校门口的多数饭店都被包了圆,我和母亲不得不向着远离学校的方向走去,听着高跟鞋吧嗒吧嗒轻叩地面的声音,节奏明快规律鲜明,不知不觉我们沿着大学城蜿蜒小径走到了一处稍微偏僻的路口,路口一侧有一家开在地下的家乐福超市,那地下入口处一个身体臃肿的妇女低头抠弄着手机,一旁不知道跟她什么关系的四五岁的小屁孩,半脱着裤子,蹲在那里尿尿,尿液从那小到难以发现的小鸡鸡中滋出,顺着台阶如快干涸的小溪流,一阶一阶的往下流,不时地小屁孩还笑着拍手叫起好来。
没由来的,我突然想起了以前镇子里走街串巷吆喝着收购童子尿的小贩,那来自数年前的喊声仿佛至今仍在耳畔回荡着。家乐福对面有一家川菜馆不错,以前曾路过这里,来此的食客络绎不绝,也曾听学校的同学提起过,只是一直未有机会亲自尝试一番。这时候,看门口停的车三三两两的,人也不多,我们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老板娘是个自来1,忙来招呼,夸我从哪里拐来个漂亮姐姐。母亲在一旁直乐,也不戳破。最后点了个招牌菜水煮鱼和麻婆豆腐,一盘凉拌红薯叶,两碗大米饭。“挺1的,经常在这吃啊?”母亲从我手里接过小坤包,从里面掏出一包心相印递了过来。“没有啊,我也是头一次来,以前听不少人说过这儿。”
母亲哦了一声,转而说道:“早知道吃川菜,妈就自个挑个地方了。”“咋了,你不是挺能吃辣的?”母亲没有说话,而是盯着我伸出素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光洁的下巴,我这才意识到我左下巴处起了个痘,应该是上火所致,果然还是被我猜中,这是昨天陪着赵康吃火锅自助的生成物。我笑呵呵的抹着那颗痘,说道:“天干有点上火,多喝点水就好了。”如此牵强的语气我自个都能听得出来。“还摸,跟你说多少回了,起痘别摸它,咋记不住。”她有些认真的说道,这一刻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站在讲台上谆谆教导的老师。“一会儿多吃点红薯叶,专门给你点的,败败火。”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菜还没上,我们坐在位子上,我这才得空仔细的打量母亲。她上身穿着米色开叉针织长衫,是小V领,露出一截修长的粉颈。下身是一条浅灰条纹休闲裤,版型较为宽松,裤腿和裤脚比较宽大,坐下来时露出一小段白亮的脚踝,这是最近流行的款式。母亲是典型的溜肩细腰宽丰臀,上身短下身长,过去买成衣很不好买,不是腰粗就是胯窄,而现在要好得多,各类版型各种类型款式的衣服,网上线下众多的购买渠道,解决了衣服不合身的问题,何况母亲本身就是开服装店的,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当然了,相对于成衣,母亲还是喜欢定制的衣服,就比如在老陈裁缝店定制的那几套成衣,就格外的打动母亲的心意。这种成衣定制的裁缝店在社会大背景的起伏下命运坎坷,五十年代合作化一度销声匿迹,八十年代改革开放重新开张,经过一小段爆火,步入九十年代中后期生意愈发惨淡,店铺越来越少,逐渐的凋零。当时手工被认为是落后的象征,机械化生产是先进的证明,再加上一众国外服装企业的忽悠宣传,定制成衣遭到惨重的打击。直到后来人们见识开阔,认识到定制成衣的好处,这种成衣裁缝店才伴着新世纪的曙光再度熠熠生辉,甚至是挂上了高端上档次的招牌。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板娘将一盘盘菜端了上来。我却呆呆地看着前方,没听到老板娘说的啥。“咦,你发什么愣?”母亲歪头看了看桌下的脚,狐疑地跺了跺。“没啥。”母亲把筷子扒了包装纸递给我而一双,又1练地用水涮了涮杯子,倒了两杯菊花茶水。“对了,你考研成绩出来没?考的咋样啊?”母亲用勺子挖过一小口妈麻婆豆腐,在嘴边轻轻地吹了两下,在送入那微微张开的檀口前随意的问道。“笔试出来了,后面还有面试。”我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块水煮鱼放在堆如坟丘的米饭上,毫无波澜的说道。“出来了?那咋样啊?”她眼睛一亮,表情停止了下来,咀嚼的动作也滞住,满怀期望的盯着我,似乎在等待什么稀世珍宝的出世。
我细心的看到了那双握着小瓷勺的素手,洁白修长,几根青色的经络透过白皙的皮肤在微微的跳动,她的手在使劲。“还行吧。”我有心故意的要戏弄一下母亲,口齿不清的模糊回道,极其的随意,像是再说饭好不好吃。“啥还行啊?都大学快毕业了,咋问你个话还含含糊糊的。朗力点,好就是好,不行就不行,可别把你爸那一套说话性子学会了。”她挖了一大口米饭就着豆腐,不露齿不出声的嚼着,动作颇为优雅。“还行就是面试随便考,有成绩就能上。还行就是上了学校的考研荣誉榜。”“哎呦,你可就在这逗你妈玩吧,考的这么好还——,故意的吧。”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柳眉一弯明眸微闭露出一个春风和煦般的笑容,被油渍涂抹的红唇亮晶晶的,正往上翘着。
“你呀,就好戏弄你妈这个老太婆,都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儿一样。”“这不是有惊才有喜,要是第一时间就那么说了,你能有这么高兴?”“就你懂得多,妈跟你这未来的研究生可比不了。”她加菜的动作轻盈了不少,一小口一下口的往嘴里送,很活泼,我感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的阳光都明媚了不少。“那,那个韩佳瑶也考上了?”“嗯,算是吧,她保研。”“看你这口气,妈咋觉得这研究生这么不值钱。”“哎,都是啥时代了,博士都不稀罕了,还研究生。”“呦,那是妈落后了,妈那会儿,本科生稀罕的不得了……”“得得,妈,你都说多少遍了。”母亲刚说了一半被我打断,“哎呦呦,这就不耐烦了?妈还没老呢,就开始嫌妈絮叨了?”“不是,这都说了多少回了,耳朵都起茧了。”
母亲哼了一声忿忿不平的说道:“妈当年要不是因为——,就也是研究生了。”说着她瞪了我一眼。“因为啥啊?”母亲低垂着眼睑不吭声,默默的夹着菜。“是不是因为跟我爸结婚的事?嗯?”我故作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