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以冠冕加君首——”她娇软的嗓音随之响起,带着一丝庄重。远处似传来更漏声,恍若回到往昔他未能圆满完成的冠礼。“不为山河社稷,不为祖宗礼法。”
郁郁葱葱的指尖触及他发顶的那一刹,满庭花树忽而簌簌作响,“只为谢辞衍,为你而生的这一日。”
她立于他面前,郑重望进他的眼,“谢郎君,自今日起,你便无需再抱负着过去的遗憾。这世间你也再不是孤身一人,你有我、有一双儿女长伴膝下。”说罢,她上前一步,抬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语声低软却坚定:“我会一直陪着你。”
谢辞衍喉头一哽,终是再抑不住,将她揽得更紧,仿佛要将心上人揉进骨血里,再不分离。他垂下眼,藏住眸中的微红,哑声低语,“我有你们足矣。”
这辈子,他能拥有她已是上天的恩赐。
从前他是错失一步的摄政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强颜欢笑地坐在他人身侧,纵然受尽百官嫔妃朝拜,她眼中却从未有过真正的喜色。他以为,这一生不过如此,错过便是永别。却未曾料到,有朝一日,她竟会敲开谨园的门,不只走入了他的寝殿,更一步步走入了他的心底。自此,再无回头可言。
“哎哟!你、你踩到我了!”
“嘘——小点声......”
门外忽而传来熟悉的两道童音,细细碎碎地传入耳中,也不知藏在外头多久了。正相拥的二人同时一怔,随即无奈相视一眼,开口朝门外那两只已然暴露得彻底的小兔崽子道:“小声也无用了,还打算藏在外头多久?”
话音刚落,就见一颗扎着凌乱发鬓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小流萤先是怯怯地瞧了眼父皇母后的神色,见不似生气模样,才赶紧拉过身后的哥哥,“没事,父皇母后没生气呢!”
说罢,一道粉团子已“噔噔”几步小跑进殿来,后头还跟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踉跄着追了上来。谢辞衍自然地接住扑进怀里的谢瑾瑜,掌心轻拍他肉嘟嘟的小屁股,语气佯嗔:“胆子是越发大了,竟做出偷听墙角这种事来。”嘴里虽是责备,眼底却满是宠溺。
那头揽着嫣昭昭脖颈的小流萤小嘴一瘪,张嘴便是告状,“母亲,方才哥哥踩我,可疼可疼了——”
嫣昭昭听得一乐,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指尖捏了捏她圆圆的脸,“你别以为这般告状就能免于责罚。你这闹腾劲儿,再长两年,怕是连养心殿的屋顶都能叫你给掀了。”
小小计谋被一语拆穿,小流萤瞬然便蔫了。
小瑾瑜伸出尚有些肉乎的手瞧瞧牵住了妹妹的手,用眼神示意着她什么,后者蓦然反应过来,又瞬然扬起一张大大的笑颜,一齐转头朝谢辞衍开口。
“父皇,生辰吉乐——”
小流萤将身子探过去,在谢辞衍左脸颊上“啵”地亲了一口,还留下一点亮晶晶的口水。她抿了抿嘴角,随即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和哥哥偷偷跟着母后来到此处,才知晓今日是父皇您的生辰。”她双手交叠在一块,羞赧地扭了扭身子,“这个就先充当我的生辰礼,以后我再给父皇补上。”
小瑾瑜窝在父皇怀中沉吟半晌,随即语气深沉,宛若小大人的模样,“我回去便给父皇抄写经文,为您祈福。”
谢辞衍忽像被春水轻轻一拂,涌上一股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柔软与感动。他望着面前的他们,一字一句地道:“有你们这般儿女,已是我最好的生辰礼。”
俩小团子脸上都不由露出喜色来,小流萤更是得意洋洋地又在谢辞衍脸颊亲了好几口,弄得他是闷笑不已。
嫣昭昭也乐不可支,戳了戳谢瑾瑜软软的小脸,“瑾瑜要不要也亲父皇一个?”
谢瑾瑜愣了一下,随即小脸“腾”地红了起来,耳根都烧了。他张了张嘴,“我、我......是男子......”话尚未说完,他便蓦然紧闭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猛地凑上去,在谢辞衍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随即羞得将头埋在谢辞衍的脖颈间,再不肯露头。
谢辞衍亦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便是止不住地笑出声,狠狠地揉了一把儿子的脑袋。
他抬眸看向笑得嫣然的心上卿,眼底温柔如水。忽而伸手将小流萤的眼睛轻轻遮住。
随即,吻住了嫣昭昭殷红的唇畔。
他想,有卿如此,有儿女如此,便是他此生至幸。
哪怕手拥江山,都不及手拥她来得高兴、满足。
江山如画,却终究不及她眉眼一笑。万民朝贺,也不及她轻声唤他一句——
“谢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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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4霍随——枕枝(h)
又是一年秋季。
长林两旁的枫叶已悄然染红,随风悠悠飘落,铺了一地金霞。林中一处种满各种花卉的山庄,此刻枫影斑驳,风过之处层林尽染,如晚霞铺锦。
谢辞衍再度以出巡之名,带着妻子与一双儿女来到那会儿嫣昭昭还未来得及好好逛上一逛的林中山庄内小住一段时日,依旧是令霍随作为护军之首,同样也带上了家眷。
此番他们依旧低调出行,随行人马不多,皆安顿于偏院,平日里负责巡视山庄安防。而霍随与碧落一行则下榻在距东暖阁不远的西暖阁,与谢辞衍一家仅隔着一座小巧雅致的花园。
霍随推门而出,便见院中一棵枫树高耸繁茂,枝干粗壮,红叶摇曳如火。不由让他想起上回在避暑山庄中被帝后二人横插一脚未成的好事。此刻再见枫树,他眉梢轻挑,眸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随即旋身唤来自家夫人,语气正经,美其名曰——赏枫。
碧落不疑有他,随着他的脚步一同走到那高耸的枫树下。
她尚未来得及站稳,便被霍随一手扣住了腰肢,身子一旋,整个人便已被桎梏在枫树树干前。他语气吊儿郎当,眉梢眼角尽是少年时那股张扬肆意,半分不减,分明已为人父,却仍似那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落落可还记得那年在枫树上未完之事?”
碧落一怔,数年前的记忆瞬如昨日般浮现于眼前。光天化日之下说这些,饶是她已为人母,也不禁红了脸,嗔他。“你可别乱来,待会儿凌渊就回来了。”
霍随哪里肯放过她,
“他在谢辞衍那屋呢,哪能这么早回来。”瞧着她那张吹弹可破的双颊上泛着淡淡绯红,实在勾人得紧,困住她腰肢的手不由紧了紧,低头吻住她的唇。不是蜻蜓点水、试探温柔的吻,而是如秋风扫叶般带着炙热与不容拒绝的强硬闯入她的唇,缠住她的舌,严丝合缝地交叠在一块。
碧落被他吻得身子发软,几欲站不住,双手只得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袍,任由着他随意采撷她口中的津液。
“我说过的,要带你再上去一回。”他低笑着,唇角轻轻掠过她的唇,“我这人啊最守承诺,说出口的事,自是要做到的。”
话音一落,他便不给碧落有反应过来的机会,揽着她细软的腰肢,脚下几步轻点,便带着她飞身而上,落在那粗壮的枫树枝干上,动作轻而熟稔,仿若早已做过这样的事无数次般。
枝干粗糙,霍随怕她被硌疼,便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自己倚坐在树上,让她跨坐在他身上。
枫叶层层叠叠,将两人遮挡得严实。风吹叶动,光影斑驳间,那一方树枝仿佛成了他们独有的天地般,红枫为被,寂静秋林间,只余彼此的呼吸在相互交缠,暧昧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