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十四五岁的模样,校服领口歪斜,露出了半截雪白的后颈,像只待宰的羔羊。
邢昊苍走了过去,用鞋尖挑起少女小巧秀丽的下巴,扯出了一个森然的笑:“令爱倒是生得标志,黑市上未开苞的雏儿……”
他故意停顿两秒,笑着道:“她应该能帮你分担不少。”
这句话像一针肾上腺素直接扎进冯程心脏。
本是奄奄一息的男人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铁链在横梁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被封住的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暴突的眼球爬满血丝,太阳穴青筋像要炸裂。
俨然一条被捏住七寸的蛇。
邢昊苍抬手制止上前的马仔们,慢条斯理地在冯程衣领上蹭净指间血迹。
“1个月。”他起身,阴影笼罩着涕泪横流的男人,“这是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
浴室蒸腾的热气中,邢昊苍仰头,任水流冲刷胸膛。
七年前少女的那句“以后跟他的女生,注定要吃苦的”犹在耳畔。
他倒想要看看,谢砚把她护得多周全。
“约谢老板吃个便饭。”邢昊苍一边系着衬衫纽扣,一边给陈霄交代工作,银质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记得提醒他……”性感的喉结随着他吞咽动作上下滑动,声音变得微哑,“务必带上那位林秘书。”
镜面倒映出他骤然收紧的下颌线。
(三)重逢
林知遥曾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从不信命理玄学,可二十四岁这年,命运却接连像她掷出重锤——父亲确诊局部晚期肺癌,母亲所在的工厂倒闭后长期失业,就连她供职的公司也濒临资金链断裂。接二连三的打击不停地挑战着她心理承受能力,她已经想把所有的贴身衣物都换成红色的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父亲早年购置的医保覆盖了部分靶向药费用,让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勉强喘了口气。
医院缴费窗口前,她正低头核对账单,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谢砚”两个字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上个月,她第3次拒绝了他的告白,可这个男人不仅保留了她的职位,甚至提出要资助父亲的医疗费。公司如今风雨飘摇,延迟发放工资已经让一批有能力的同事提前逃离,她怎么能再接受这样的援助?
有些恩情如山重,既然知道这辈子难以偿还,便不能轻易接受。
“今晚七点,悦华酒店。”电话里的声音沙哑疲惫,却刻意放轻了语调,“陪我出席个饭局。”
攥着缴费单的手指微微发紧,她望着走廊上“肿瘤内科”的猩红指示灯牌,缓缓地应了一个“好”字。
“一杯倒”是她的绰号,但她相信谢砚会一如既往地护着自己的。
林知遥素来仗着天生丽质,连上班都懒得化妆。可今天却为了饭局破天荒地冲回家,硬是挤出二十分钟画了个淡妆,甚至翻出半年没戴的隐形眼镜,套上那条压箱底的及膝长裙。
赶到酒店时,电子钟的数字刚刚跳成19:00。
“麻烦等一下——”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手掌“啪”地抵住即将闭合的电梯门。
金属门缓缓退开,林知遥喘息着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深棕色的眼睛里。
内勾外翘的桃花眼本该含情脉脉,却被两道浓黑的剑眉压成凛冽的刀锋。
七年时光把少年眼角那一丁点温柔都磨成了寒光,却抹不去她刻在骨子里的记忆——邢昊苍。
许跃晴的语音还在手机里循环播放:“邢爷回来了,听说他在搞什么金融公司,名气很大……”
完全忘了自己曾经叫人家“校霸”、“小混混”、“古惑仔”。
林知遥设想过无数重逢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料到会是在酒店电梯里,自己还狼狈地撑着门喘粗气。
“进不进?”陈霄手指悬在关门键上。
她慌忙跨进电梯,轻声致谢。
晚高峰的电梯像沙丁鱼罐头,不断有人挤进来。她被迫后退,突然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掌扣住她的腰,后背撞上坚实的胸膛。
“这么多人,看不见?”
男人声音压得极低,她能清晰地捕捉到他唇齿间的热气拂过了耳蜗。
瞬间回到高一那年夏天。
也是这样突如其来的触碰。
当时她被飞驰的摩托车吓得僵在原地,是邢昊苍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她余惊未定,却被少年带着怒意的吼声震得她耳膜发疼:“你瞎了吗——?!”
后来邢昊苍松开手,喉结动了三次才勉强憋出一句:“下次过马路小心点。”
走出几步又回头,阳光下他的耳尖红得滴血:“眼镜度数不够就去重新配一副。”
(四)罚酒
而现在,电梯的冷光里,他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正硌在她后腰。
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林知遥脸上刚泛出的红晕渐渐褪去了颜色。
“看到了。”她咬住下唇,声音细若蚊蝇,“你可以松手了。”
回答她的是骤然收紧的手臂,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早已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
“叮——”
电梯门滑开的瞬间,谢砚看到这一幕,难掩惊愕。
“遥遥?”他目光在两人交迭的身影间震颤,最终定格在邢昊苍脸上时,瞳孔剧烈收缩,“……邢总?”
白纸黑字的借贷合同突然有了具象的压迫感。
谢砚此刻才明白陈霄为何执意要自己带上女秘书。
邢昊苍眼底翻涌的欲念,分明是猛兽锁定猎物的眼神。
谢砚挤不出一丝笑,思索着要找什么有的借口才能合理地送走林知遥。
一早就候着的酒店经理冒了出来,提醒他们包房已经准备好,就连他们提前点好的特制菜肴也可以尽快上。
作为唯一的女性,林知遥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坐在了邢昊苍身旁。
“约好七点,谢总和……”
邢昊苍轻叩桌面的手指顿住,忽然倾身靠近林知遥,目光如刀划过她泛红的耳垂:“林秘书,倒是准时。”
闻言,林知遥刚端起的水杯磕到了桌沿。
若要较真,她分明迟到了一分钟。
——按酒桌规矩,该罚三杯。
还是这么容易脸红。
邢昊苍眸色一暗,忽然将红酒杯推到她面前。
“谢谢,我、我酒精过敏,喝水就好了。”林知遥选择装傻到底,再次端起了水杯。
耳边传来了他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就不知道借给贵司的1亿,能否也这么准时到账了。”
1亿?!
林知遥被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明明记得公司借了5千万周转,怎么过了不到3周,就膨胀成1个亿?!
接过谢砚递来的餐巾,她趁着擦拭嘴唇的时候,压低音量问:“我没听错吧?”
谢砚的手掌在她背上轻轻一拍,却绷紧了声线:“邢总,这正是我想和您商量的事,公司资金周转不灵只是暂时的,楚氏集团已经决定注资进来,金额高达3.2亿,只需再宽限2天——”
“恐怕谢总还不知道。”陈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