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整个夜空映照得亮如白昼。
在那几乎要将黑夜燃烧殆尽的流光盛宴中,吴灼猛地低下,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
她重新拿起药箱里的棉签和药瓶,动作近乎粗地,一把抓过吴道时刚刚抽回的手腕!
带着决绝的力度,紧紧攥住他,开始为他清理伤。
动作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带着一种发泄般的、近乎粗鲁的用力!
棉签沾着冰凉的药水,狠狠按在他血翻卷的伤
上!
“嘶——”剧烈的疼痛让吴道时倒吸一冷气,眉
紧锁。
吴灼却仿佛没听见,眼神空地望着他掌心狰狞的伤
,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药水混着血水,还有她的几滴眼泪。
“我知道……”她终于开,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碎不堪,“我知道……我是筹码是物件。可是大哥……你呢?父亲又给你定了谁家的
儿?董云芝吗?”
最后那个名字,她说得极轻,却像是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两之间死寂的空气里。
吴道时看着清亮朦胧的眼,看着她眼底处那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嘲讽和一丝同病相怜的悲悯?
一更加
沉的、冰冷的绝望,夹杂着被看穿的狼狈和屈辱,瞬间攫住了吴道时!
他猛地闭上眼,下颌线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喉结剧
烈地滚动着,仿佛在吞咽着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和苦涩。
窗外,烟花在最高处绽放出最炫目的光芒后熄灭,只留下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
书房内,最后一丝光影也消失了,重新陷一片浓稠的、令
窒息的黑暗。
吴道时那只被吴灼紧紧攥着、包扎了一半的、染满血和泪的手,缓缓地、极其僵硬地翻转过来。
带着血腥和药味的手指,颤抖着,迟疑着,最终……极其轻微地、小心翼翼地,复上了吴灼冰凉的手背。
如同溺水之,绝望地抓住最后一根漂浮的稻
。
“令仪,新年快乐!”他抬起眼,猩红的眸子里没有了平的
鸷锐利,只剩下
不见底的痛苦和……一丝近乎哀求的依赖。
这样的眼神,让吴灼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所有的恐惧和疏离,在这一刻,被一种更的、血脉相连的怜惜所取代。
她反手,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手。
“大哥,新年快乐。我陪你守岁。”
她挨着他,靠着冰冷的书桌坐下。两肩并着肩。
窗外,竹声依旧喧嚣,烟花在夜空中绚烂绽放,映照着千家万户的团圆喜庆。
砺锋堂书房内,却是一片死寂的宁静,只有两握的手,传递着微弱的暖意。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属于她的、真实的温度。
这温度,像一剂良药,暂时抚平了他心中翻腾的嫉妒、愤怒和……那无法言说的、扭曲的恋。
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温暖,这份短暂的、只属于他和她的宁静。
带着淡淡皂角香气的体温传来,让吴灼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吴道时僵硬地转过,看着靠在自己肩
,呼吸均匀,已然沉沉睡去的妹妹。
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密的影,脸颊在昏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微光,唇瓣微微嘟起,带着一丝孩子气的纯真。
一巨大的、混杂着罪恶感、怜惜和……无法抑制的悸动,瞬间席卷了他!
他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沉睡的容颜。
那毫无防备的睡颜,像一幅最圣洁的画,让他既想靠近,又自惭形秽。
他缓缓地、极其小心翼翼地低下。
灼热的呼吸拂过她光洁的额角。
他闭了闭眼,仿佛在承受巨大的内心
煎熬。
最终,一个极其轻柔的、如同羽毛拂过般的吻,带着无尽的虔诚和……埋心底的、无法言说的
恋,落在了她温热的脸颊上。
一触即分。
他猛地抬起,如同做错事的孩子,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紧张地看着她。
吴灼依旧沉睡着,毫无察觉,只是无意识地在他肩蹭了蹭,发出小猫般的嘤咛。
吴道时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气。
他不敢再动,不敢再有任何逾矩之举。
他只是僵硬地坐着,任由她靠着自己,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
这份短暂的、偷来的亲密,如同饮鸩止渴,既带来片刻的甜蜜,又将他拖更
的痛苦
渊。
“当——!当——!当——!”
远处隐约传来寺庙悠扬浑厚的新年钟声,整整十二下,宣告着新年的来临。